下午天氣漸漸變涼,沒有先前那麼熱,少年站在樓梯上,白T恤被微微吹起來點邊角,腰身單薄又青澀。
眉眼透露着點困惑。
——這不還是個孩子?
沈南知蹙了下秀眉,環着胳膊仰頭看人,嗓音細膩又帶着點上位感,招了招手:“下來。”
祈景剛睡醒還有些遲鈍,但腳步已經往下走了,再反應過來,人都走到那位女士跟前了。
“你就是那個祈景?”沈南知環着手臂看了兩眼,倒是長得頗為好看,但也不至于捂得這麼嚴實。
兩年了,老宅這邊還是隻知道個名字。
真是破天荒了,他居然帶人回來。
少年站得很端正,神情單純,點了點頭,“嗯嗯。”
“您叫什麼名字?”祈景好奇問道。
沈南知揚了揚下巴,視線略微閃開,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身份難以宣之于口,但又覺得好像可以拿來壓人一頭。
糾結半天。
高跟鞋響了一下,女人從祈景左側走到右側,擋住了門口的光,有淡雅的香氣傳了過來。
“沈南知。”
“阿彥的小媽。”
*
黃昏的大道有車流緩慢地流動着,總助西裝革履地從一個裝潢高級的門店裡出來。
大跨步地穿過人流,氣喘籲籲地上了車。
“買來了,買來了。”
“蛋撻、杏仁餅、花生糖、葡式蛋撻、木糠布甸……”
薄承彥的手骨節分明,在夕陽的光輝下顯得尤為立體,像是雕刻的一樣。
“他晚上不會吃太多,你拿走一半,這段時間辛苦了。”
總助聞言都愣了下,頓時怨氣煙消雲散,即刻登仙,笑吟吟地拿走了。
要是天天都是這種活就好了。
給小朋友買零食也太簡單了,還能多報點賬哈哈……
車流此刻緩慢地流動着,人來人往的,與内地是不一樣的景色。
大道宛若鋪了一層金,奢靡又破敗。
“小老婆是說的我嗎?”
祈景覺得站在陰影裡有點涼,挪了下,讓夕陽照到自己的身上。
暖和了些。
沈南知蹙了下眉,莫名覺得自己像是給了他一個合理身份,現在承認的話豈不是讓對方更得意了?
“你少自作多情。”
沈南知其實多少有些郁悶的,她還以為來的是什麼高段位狐狸精,結果一看……是個小孩子。
她往前走了幾步,不由自主就想上手摸摸,“你多大啊?臉看着這麼嫩……”
快要觸碰到的一瞬間。
手腕突然被扣住,不能再往前挪動一寸。
薄承彥直接往後一拉,松開了手,女人差點沒站穩當,阿姨扶了下對方的手臂。
“誰讓你碰他的?”男人語氣很沉。
祈景還沒來得及去看人,視線就被擋住了,陰影一下子籠罩了他的全身。
下巴也被捏着強制扭回來了,少年玻璃珠一般的眼眸倒映出薄承彥的影子。
對視了幾秒。
“我來看看怎麼了?”身後傳過來女人張揚又嬌嗔的語氣。
仿佛立馬切換了語言系統一樣,黏糊糊的,音調很暧昧。
祈景聽得愣住了,人都歪了下頭。
[欸,剛剛她是這麼說話的?]
“你好久不回家,我不想你的嘛!”
少年頓時好奇了起來,他尚未真正地遇見過“夾子”,不明白一個人的聲線怎麼會切換地這麼快。
不由自主地想要探頭。
但被捏着後頸了,耳廓被揉了下。
“唔。”
薄承彥側眸看過去,眼皮微垂,是個警告的眼神。
一句話也沒有說。
沈南知還想開口的動作一下被打斷了,整個人脊背都微微發麻,愣了下,她從來沒見過這種眼神。
在她眼裡,薄承彥實際上是個很溫和的人,無論是在生意場上還是在老宅,處事永遠周到,即使是對掃地的傭人也尊敬有加。
……
沈南知是酒場裡的陪酒女,當初傍上了薄家的那個老頭子,甚至還是用了計謀的。
但可惜當時她性急又愚蠢,挑了最不合适的時間段,薄家在辦正妻葬禮的日子。
幾乎沒費多少功夫他們就被發現了,還是在酒店。
那也是一場狼狽的初見。
青年穿着高齡毛衣,神色淡漠地看着她,沈南知以為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