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景仰頭看過去,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他還是說:“我在想這個輪椅好好玩。”
右手有個把手,可以讓輪椅旋轉。
薄承彥倚靠着門,垂眸看他,神色略微不解。
“這樣啊。”
又聽不到了。
但是祈景是可以告訴他的。
薄承彥垂眸看着人,想了想,“那天的人是我朋友家的一個妹妹,不太懂事。”
祈景坐着看他,眼神中很是茫然,但又認真地聽了聽。
“這樣啊。”
兩句一樣的話。
莫名有些奇怪。
現在還是早上,祈景感覺自己頭發被摸了摸,薄承彥就下樓了,說了句讓他去睡會。
少年開着自己的輪椅去了床邊,拿起了996,晃了晃。
豆豆眼還在旋轉。
祈景有些懊惱,悶聲道:“阮珩……你好歹給我個照片呀。”
那是主角受。
*
祈景早上自己勉勉強強洗了個澡,因為腳不方便,他很笨拙地用毛巾擦,但是吹風機線不夠長,他早上吃飯的時間到了。
于是就沒怎麼吹,直接下樓了。
薄承彥還是沒走。
祈景震驚了。
[他怎麼還不走?]
薄承彥眉毛輕微一蹙,手機上給林瑟發的消息又删了,覺得離奇又詭異。
“公司的事有總助,今天陪你吃早飯。”
祈景手指搭在那個按鈕上,一走神,沒注意按下去了,輪椅直直地往前撞。
咚——
薄承彥擡腳卡住了,略帶不贊同地看向祈景,少年一下子慌了。
[啊,我不是故意撞人的……]
[完了。]
“薄先生……”
祈景被穿過腋下拎了起來,放到了餐椅上,整個人緊張兮兮的。
“對不起。”
薄承彥覺得好笑,“沒關系。”
心驚膽戰地吃完了這頓飯。
祈景得知對方根本不喜歡自己後,一直很憂愁,昨天試圖練習學到的知識,也被中斷了。
剛剛又開輪椅撞對方。
他心裡空空的,單純地沮喪。
金絲雀實在不是很好當。
讨一個人的喜歡也是蠻困難的。
祈景吃完了飯菜,心想這下子薄承彥該走了吧。
或許眼神過于偷偷摸摸,被發現了。
“你想上什麼大學?”
祈景愣了下,怎麼問這個問題,他可以随便說嗎?
“随便說。”
阿姨上前收拾了下碗筷,對這種溫馨的場面倒是多看了一眼,在餐桌擺了新送的百合。
祈景認認真真道:“考上一個公立本科。”
簡單純粹。
這是他最樸素的願望,因為公立大學的話有補貼,再不濟還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應該能撐到畢業找工作。
薄承彥持續地蹙着眉,最後愈發不解,輕聲問,“小景,我給你的零花錢不夠麼?”
面前的少年皮膚瑩潤順滑,烏發柔順地在耳側泛起彎,針織的羊毛衣貼着肌膚,渾身的氣質都很貴氣。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适配。
祈景所有的東西都被準備好了,當季的衣服會有人提前送過來,阿姨會給他換好,相應的配飾也會給他收拾。
他大多數時候不知道價格。
他也不知道他的戶口在薄家老宅。
錦江别苑給他營造了一個非常完美的世界,以至于祈景缺少一些分辨的能力,他隻能判斷這是好的生活,并不能判斷這有多特殊,多特别。
畢竟他是一個沒有姓名的金絲雀。
祈景連忙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夠用的。”
薄承彥身子微微靠着椅背,側眸去看人,他身量其實很高,即便是和人坐到一起,也會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祈景不由自主地垂着頭。
扣了扣手。
前兩年的話,其實祈景不常見能見到他,哪怕是過年,他隻有大年初一的時候會在床頭發現紅包。
人是不怎麼能見到的。
祈景個人覺得話,薄承彥算是他目前見到最好看的人了,比阿爸好看一萬倍。
比gay片裡的好看一萬倍。
他不把自己同學當成參考物,隻把外界的男人當參考。
[是有好多錢,可是親密付……一點都不好,點牛郎都花走了我的壓歲錢。]
薄承彥聞言就擰了擰眉頭,試圖和人說,“你還沒有過生日,我帶你辦不了信用卡。”
“對了,上次的手環不要亂摘了,不要去那些會所。”
[那你為什麼能去呢?]
男人微愣了下。
薄承彥本來是想說,那是個略不正規的商業促談,源盛規模比較大,開了很多場,有黑金卡才能進的……
但是他和小孩子說這些有用麼?
似乎沒什麼用。
薄承彥自诩從不在意名聲,或者說外面愈是傳的他無心安家,局面對他愈有利。
挑個年紀小的,包養個小孩兒。
是最不堪入目的。
但是此刻。
他仿佛又重新背負上了道德枷鎖,甚至甘之如饴,最後索性直接道:“這樣,我也不去。”
祈景好奇地看了過來。
*
一周後。
祈景終于重新去學校了,他在家裡玩了好久的電動輪椅,以至于走路的時候還有些想念。
這種奇妙的感想大抵是因為孩童時期沒有接觸過搖搖車、電動轎車之類的高級玩具。
坐到椅子上的時候,黃澤立馬扭頭看過來了,問道,“小景,你怎麼回事啊?提前走了不說吧,還把自己摔了。”
“怎麼搞的?”
林與澤遞過來了一個地理筆記本,祈景本來想回答的,但是看到筆記本後立馬道,“謝謝你。”
地理是他的弱科。
黃澤撐着下巴接着看人,憂愁道:“你倒是理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