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見韓香聞自己走了過來,向他笑笑:“大忙人,終于想起我們了。我看賀安道一路上都快把你看出洞來了。”
“靠,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韓香聞鄙視。
他随意地瞥了賀安道一眼,見賀安道在跟曼迪說話,神色非常平靜,便也收回目光。
西蒙見韓香聞若有所思,問道:“看出什麼來了?”
“這雨下得太久了,我有點冷。”韓香聞說。
“日,你也會冷?”西蒙回以鄙視。
四人跟着大部隊走進村子,黑暗中看不清村子的全貌,但見燈光緩緩流過灰綠色的草地,一汪汪的雨水,布滿了黴苔的石路……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大約二十分鐘以後,才遠遠瞧見村子的輪廓,隻見村子各處的窗裡都透出燈光,随着他們漸漸走近,燈光也越來越亮。
曼迪走到一盞大燈下面,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看過來,說道:“沒受傷的人都先跟我去賓館,放好行李,再去一樓泡個三十分鐘的熱水澡。這地方蟲子很多,專愛在下雨的時候,和雨水一起鑽進衣服裡,趴在皮膚上面吸血,最後留下一個個窟窿似的血泡,得用專門的藥草殺蟲消毒。”
衆人本來以為這片雨林向來與外界隔絕,不可能有專門接待外地人的地方,他們要在村子過夜,估計隻能借宿在村民家裡,沒想到居然還有賓館,都高興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曼迪推到了賓館前面。
曼迪拿着手電筒向前一照,衆人隻見一片滔滔的白,到處都是雪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在大樓外部畫的一幅畫。畫上是白茫茫一片雪地,雪地上有幾十個堆好的雪人,以及踩的亂七八糟的腳印,畫上雖然沒有人,仍然顯得生機勃勃,襯得這座三層高的吊腳樓像是用雪堆起來的。
西蒙剛剛經過一樓的時候瞄了一眼,一樓沒有客房,隻有兩個公共澡堂,一個門上寫着“男”,一個門上寫着“女”。
這種澡堂他小時候常去,很多人泡在一個池子裡,每過一段時間換一次水,越早去泡,池子裡的水就越幹淨。
這裡條件有限,泡的又是藥浴,水估計也不會換的勤了。
所以他到了自己房間,把行李一扔,就拿着換洗的衣服去了樓下。
他推開男澡堂的門,澡堂裡果然隻有三個人,都在池子裡泡澡。
水池很大,裡面的水黏黏的有些發黑,原就腥臭不堪,被熱氣一蒸,更是沖鼻欲嘔,但這股腥臭味到了體内,卻不覺難受,反而品出了淡淡的草木清香。
他在更衣室放好衣服,就走進水池,大概是因為離着藥草近了,那種腥臭味愈發明顯,幾乎已經到了他無法忍受的地步。
水池裡的水非常的熱,一坐進去,他的皮膚就被燙的通紅,全身骨頭都要酥了,整個人昏昏欲睡。
不過因為這藥水實在太難聞了,西蒙很懷疑自己現在昏昏欲睡,其實是被藥水熏得快昏倒了。
這可不行,他想,要是真的在澡堂裡暈倒了,他一定會被韓香聞和周琦笑話一輩子的。
他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西蒙環視四周,很快注意到一個人。
這人也坐在池子裡,和他大概隔了七八個人的距離,短發長臉,消瘦蒼白,模樣有點眼熟。
西蒙看了這人幾眼,終于想起他是先前在飛船上聊天的李玉尋。
這人很健談,也很自來熟,是個聊天的好對象,正好可以打發這昏昏欲睡的三十分鐘。
西蒙笑着向他搭讪道:“嘿,這藥草可真夠帶勁的。”
李玉尋沒吭聲,靜靜地坐在池子裡,一動也不動。
他們之間畢竟隔了七八個人的距離,水面上熱氣蒸騰,西蒙也看不清楚李玉尋的表情,但見李玉尋也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怎的,對外界一點反應也沒有,一絲寒意宛如蛛網般爬上他的後背。
西蒙轉頭去看池子裡另外兩人,那兩人也坐在池子裡一動不動,和李玉尋的模樣如出一轍。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非常古老的故事。
小帥和小美約好在某個地方見面,小帥在預定時間來到這個地方,卻沒有見到小美,反而發現有人死在了那裡。
小帥吓了一跳,連忙找手機報警,但是号碼還沒撥出去,門口已經站滿了警察,還有正義路人在旁邊作證,這段時間隻有小帥一個人來過這裡,兇手隻能是他。
韓香聞推開房門,向裡面掃了一眼,然後走了進去。
房間實在太小了,隻有一間卧室,家具倒還算齊全,但大概因為材料短缺,屋裡一面鏡子都沒有。
韓香聞從行李箱裡取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忽然聽到敲門聲響。
門上沒有貓眼,沒法從裡面看到外面的情景,韓香聞直接把門打開,就見門外站着一人,卻是原衡。
他還是先前那副打扮,黑衣黑褲,像是安頓好傷員,就過來敲門了。
韓香聞放開門把手,拿着水瓶,轉身走到床前,等原衡把門關上,才問:“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