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辦公室為祁應竹安排的車很新,後備箱裡貼心地放了礦泉水、應急藥品和工具。
購物袋被打了個活結放進去,楚扶暄離祁應竹三步遠,抱着胳膊看人關上後備箱。
他本來應該上前搭把手,再不濟也會圍在旁邊以示關切,然而祁應竹畢竟對同性戀過敏,他更擔心靠近了會害得對方發病。
繼而兩人坐進車裡,祁應竹聽到後排窸窸窣窣的動靜,陰恻恻地扭頭挖苦:“老闆,去哪兒潇灑?今天輪到小祁替您服務。”
聞言,楚扶暄知情識趣地換到副駕駛座。
他雖然之前在職場遊刃有餘,但和上級交際不太密切,做研發也不需要商務應酬,長年累月地松散慣了,差點忘記老闆開車,自己出于規矩不該在後排。
系好安全帶,他報了租房地址,離這邊很遠,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祁應竹看着脾氣不好,實際駕車卻很穩重,期間有段路高峰堵車,楚扶暄覺得很耽誤人家的時間,頗為内疚地瞄過去,祁應竹神色淡淡,照舊是那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
楚扶暄開口:“話說你閃婚,怎麼與爸媽交代?”
祁應竹輕描淡寫地答:“和誰結婚,用什麼時間和形式,我覺得我有這個自由獨立做決定。”
意思就是不需要刻意解釋,楚扶暄遲疑了一下,覺得這種做法出于人情方面不太妥當。
不過這屬于祁應竹的家事,他問東問西反而像是狗仔采訪,多少有點逾越了。
并且祁應竹的說法沒什麼錯,作為心智完善、事業有成的男人,想必國内的戶口本都已經另外分了出去。他無需仰仗家裡扶持,有權力讓自己的人生随心所欲不被擺布。
“你爸媽不會報警說你私奔吧?”楚扶暄确認。
祁應竹說:“親兒子是什麼德行他們還是了解的,我就算被劫持了也應該擔心綁匪的安全,他們知道這事估計第一反應是懷疑我拐了你。”
楚扶暄:“。”
好放養式的親情關系。
和祁應竹不同,他性格柔軟爛漫,有點點滴滴的趣事全要和父母分享,第一次拿到工資就給家裡發了大紅包。
他肯定希望自己的婚姻能讓長輩們認同和欣慰,否則犯不着費那麼大的力氣。
“我們串通一下話術,你看看能不能接受吧。”楚扶暄與他商量,“我跟我爸媽扯的什麼幌子,你基本也知道了。”
之前誤以為祁應竹是相親嘉賓,自己訴說了一大堆,将來龍去脈全部托出,沒想到兜兜轉轉沒有白費口舌。
祁應竹說:“嗯,戀愛多年,感情融洽,前段時間不巧在外地,所以一直沒讓你爸媽電話審查。”
楚扶暄連忙應聲:“是的,其他的你實話實說,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如果你樂意表現得熱情一些,小楚會特别感謝老闆的飙戲。”
祁應竹困惑:“你那個塑料男朋友到底是什麼人設?”
楚扶暄的聲音越說越輕:“一個又高又帥,又多金……”
最後他講得如同小貓叫:“又愛我愛得不能自拔的戀愛腦。”
祁應竹沉默半晌,表情一度變換,似乎覺得這個差事讓David去做也不錯,反正惡人自有惡人磨。
楚扶暄補救道:“一年到頭你見不到我爸媽幾次,就逢年過節在親戚面前裝裝好男人,實在不行我就說你加班。”
見祁應竹眉頭松動,他追着說:“好男人難道不是老婆奴嗎?正常想想,大庭廣衆的要給對象的面子吧!”
祁應竹認為自己還是加班缺席比較合适,否則畫面未免太可怕,他裝老婆奴豈不是漏洞百出?
“經濟方面你不用顧慮,可以讓律師劃得一清二楚,何況這裡的結婚證在國内就是廢紙。”楚扶暄說。
祁應竹道:“我不太顧慮,以你剛離職就找工作的風格,每一分錢都是親手賺的用着才放心。”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事物,認為眼光還算獨到,但凡他質疑楚扶暄的為人,今天雙方就不會有任何交集。
楚扶暄聽後彎了彎眼睫,規劃他們屆時申請婚姻登記,提前去做财産公證。
這終歸不是信任與否的事情,其實祁應竹沒擔心,楚扶暄更是無所謂,他的薪酬相比對方就是零頭,人家根本沒有惦記的必要。
但相關方面還是該分清楚,祁應竹率先表達了正向态度,楚扶暄内心有數,越是要主動劃清界限。
他的教養不允許他以卑劣的方式占便宜,況且未來不可預知的變故那麼多,指不定祁應竹哪天需要和他離婚,無意糾纏太深會很麻煩。
楚扶暄心明眼亮地安排行程,再自覺道:“我會找好租房和你住開,我爸媽那邊麻煩你打掩護了,别讓他們知道我是一個人。”
祁應竹常年獨居,如果讓他和别人同在屋檐下,估計雙方都會相處得很難受,聽到楚扶暄這麼講,他正好微微颔首。
“還有别的要求麼?”祁應竹說。
從黃昏到晚上,眼前的風景漸漸暗淡下來,偶爾有交通燈光照亮兩人的側臉。
楚扶暄咬了下嘴唇,怕說出來像自作多情,于是糾結地醞釀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