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馮半見竟然聽懂了。
以前他在村裡就聽人講過,女人每個月都會來例假,下面會流血。有些女人肚子會疼得特别厲害,疼得啥活都幹不了,隻能躺着休息。
傷筋動骨都得養上一百天呢,女人每個月都流血,這身體能補得回來嗎?
馮半見特别怕韓绛紫出事。
他想也不用想,為她操碎了心。
畢竟做錯事的是他,他态度沒得挑:“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韓绛紫自己說不上來,隻覺體内那片原本蕪雜幹涸、肆意瘋長的野草,一下子被人給捋順了。
緊接着,便如被點燃的星火,一簇簇、一片片,熱烈而洶湧地燃燒起來。
她低眉,“對了,我還給你買了點日用品,不要用你那個十三合一了,今天下午一點送貨上門,你記得簽收。”
馮半見應下。
他忽然聽到她那邊傳來助理的彙報聲。
她沒把電話挂斷,就捂着麥克風,他就聽到幾個零星的字眼:逢宣、狂熱、送禮物。
後面韓绛紫不怎麼有興緻了,“我有點事要處理,先不聊了。挂了。”
“好。”馮半見聽見了,不過沒動。
韓绛紫又說:“會不會簽收?簽上你的名字就行…”
“會的。”馮半見走了幾步,頓住身形,輕而堅定地說:“我想多聽聽你的聲音。”
有片刻的沉默。
韓绛紫這人平時社交都是有目的的,不是為了辦事,就是為了拓展人脈。
很少有像今天這樣,能毫無負擔地和人煲電話粥。
工作之外,生活基本就是家、公司和醉生夢死這三個地方來回跑。
打電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三言兩語說明白就挂,才沒那閑工夫黏糊。
所以她向來對與人聊天提不起多大興趣。
不過馮半見是個例外。
她總是不自覺地關注他,總想着關注他,好像這樣心裡就沒那麼焦慮了。
她忙起來的時候沒給他打電話,也沒發語音。
但這會兒韓绛紫頭腦熱得厲害,根本顧不得回答。
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大半天都沒吃一口飯。
過了一會兒,她說:“給我留點飯,好餓。”
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飯。
韓绛紫看一眼地上兩個沒拆封的紙箱,拐進溫泉,舒舒服服泡起了澡。
剛泡沒一會兒,馮半見來送浴巾,她眼疾手快,順手就把他拉進池子裡了。
噗通一聲,濺起巨大的水花。
馮半見一點準備沒有,落水的瞬間,就有很多水灌進鼻子裡。
那種溺水的感覺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他心急火燎,想要探出水面呼吸。
可腕上那隻手卻緊緊箍住,拽着他直往下沉,他象征性地掙紮兩下,她就用雙腿從身後纏住他。
緊接着,整個人被抵在溫泉池壁上。
溫熱的水流在兩人之間潺潺地湧。
嘴唇堵住,一口氣渡過來。
給了馮半見一點緩沖的時間。
隻是下一刻,馮半見唰地一下從水底浮上來,擡手抹了一把臉。
可韓绛紫并未放過他,依舊将他扼住在池邊,狠狠的親。
溫泉池中水汽氤氲。
事情發生得太快,馮半見腦子都是空白的。
他睜開眼,對上的就是韓绛紫深深淺淺的眼。
摻着熱氣,她直挺的鼻梁擠着他的,耳邊全是自己的呼吸聲。
他想環住她的肩,想要阻止她。
卻又在即将觸碰到的瞬間,手指頭蜷了起來。
韓绛紫說:“沒想到你還是個旱鴨子。”
黏膩的感覺,讓馮半見有些崩潰。
劍眉濃黑,眼睫沾着水。
他濕發淩亂地散落在額前。
撐在防滑欄的手臂弓起肌肉弧度。
全身濕淋淋地冒着熱氣,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勾勒出鼓掌的胸肌輪廓,腹肌塊狀分明。
馮半見沒來過她的溫泉,掉進來,才發現這裡有個大浴池,水清澈見底。
池内還安裝了按摩裝置,多種按摩模式可供選擇。
韓绛紫身子一歪就倒進馮半見懷裡,雙手還胡亂拍打着水面,濺得他滿臉都是水。
“我也要洗嗎?”他也不惱,整個掌心覆蓋她肩頸。
撇去馮半見有點傻這個缺陷,可以說沒有打扮就是硬帥,但不是一眼就令人驚豔的類型,很耐看很踏實。
“我聽說你們那兒很流行搓背,你也給我搓搓。”韓绛紫别開頭發,趴在軟墊上把後背露給他。
溫泉池空間綽綽有餘。
水波下,兩具身體沒有一點縫隙。
近到馮半見隻需微微垂眸,就能看到她臉側細小的絨毛。
該有的有,卻不是纖弱的瘦。
她背部線條在水霧下顯得格外流暢,肌膚細膩瑩白,泛着淡淡的粉色。
馮半見拿起毛巾,粗粝指腹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的皮膚。
栗色卷發随意地鋪散在脖頸,從蝶形骨節起始,至下凹的腰窩,再至挺翹的臀,曲線尤其好看。
韓绛紫身體微顫。
他的手寬厚滾燙,還熱乎乎的,虎口和指縫裡全是厚繭,新繭疊着舊繭,這些粗糙又歪歪扭扭的繭子,蹭得酥麻。
水汽在兩人之間彌漫。
看着她被搓紅的皮膚,馮半見手上的動作卻更加小心翼翼。
毛巾在她的後背緩緩移動,帶着恰到好處的力度,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韓绛紫沒怎麼出汗,搓不出來,馮半見說她不下灰。
泡溫泉的時間不能過長。
水中窸窸窣窣,韓绛紫抽出紙巾擦了擦手,擡眼就看見馮半見肩膀耷拉着。
“你搞成這樣,還讓我怎麼出得去。”
韓绛紫朝他耳邊輕笑了聲。
“誰管你怎麼出去。”
她的态度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她掌控之中,不管什麼突發狀況,她分分鐘就能擺平。
馮半見僵硬地将頭偏到一邊。
他既氣她、惱她,卻又眷念她。
耳廓逐漸呈粉色,一寸寸往上爬。
“你巴巴跑回家,到底是沖着吃飯來的,還是沖着我來的?”馮半見固執地要确認一下。
韓绛紫挑了挑嘴角。
那笑容說不清是什麼意味,隻聽她尾聲勾勾:“床都被你弄塌了,今晚睡哪兒呀。”
迎上對方絲毫不虛的話。
馮半見終于又一次在理虧中敗下陣來,垂着頭悶聲:“我會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