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平章搖搖頭,一臉的不滿意,“等你這朵花黃了,人家早被其他小子搶走的。”
“搶不走的。”代郁聲音很淡,在這個事情上似乎可有可無,還扭頭看了眼旁邊的妹妹,“是吧?”
韓霜如在給韓绛紫擠眼睛。
這個時候自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韓绛紫配合地點頭,說:“是的。”
其實沒韓霜如,韓绛紫也會很配合。
哪有搶不走的人?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要走的人拴褲腰帶上都嫌松。
韓绛紫忽然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洗手間在一樓盡頭,她咔嗒鎖上門,冷不丁聽見窗根底下窸窸窣窣的争執。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還是要臉面的。和你結婚之後,我就沒想過要離婚。你偷偷調查那個人當我不知道?何況,那都是舊事了,我閨女也不是非要配你兒子。”
是韓女士的聲音。
韓绛紫一下子警惕起來。
他們要離婚?
“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你是介意這個,我們可以去國外注冊。而且,這麼多年來,她也能掂量清強扭的瓜不甜。等阿郁結婚,一切都會好的。”
“你想什麼我知道,但是阿郁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
“你難道想看小紫越陷越深嗎?”
代平章說完這話之後,韓霜如沉默了許久,久到韓绛紫覺得他們早就走了。
聽到韓霜如說:“真正合得來的人,早晚都會在一起。”
公平嗎?
不公平。
很不公平。
可惜男女關系裡,從來沒有公平的付出,隻有愛與不愛。
一廂情願就要願賭服輸。
……
雖然韓绛紫剛才從那段對話感覺出了他們之間有點什麼絆子。
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韓绛紫還是有些驚訝的。
她就是那個絆子。
唇線抿了又抿,她又怕被外面聽到裡面的動靜,直到外頭都沒了聲,才敢放水洗手。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踏進客廳,人還沒坐穩,韓霜如問她怎麼去了那麼久,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她說沒有,回來拿個東西就走。
韓霜如順着問了句:“什麼東西?”
“我的吉他。”韓绛紫坦誠道。
代郁聞聲挪過眼。
吊燈偏亮,照在他臉上偏冷調,疏離寡淡,好像對她的私事并不感興趣。
韓绛紫對這棟房子已經不熟悉了,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吉他放在哪兒,索性不找了,開車離開。
打電話把這事說給姐妹幫聽的時候,周淑文正在醉生夢死唱死了都要愛。
還能抽空給她支招:“那是你家嗎你就回?淨給自己找不痛快!有這空不如找你那野男人暖被窩!”
韓绛紫瞬間明了她的意思,隻是沒想到她說的這麼直白。
話說到這份上,她吐字清晰:“聽你的。”
節日的冷清招來三三兩兩的夜歸人。
韓绛紫裹着寒氣推開門,舉起手上的伴手禮,為自己在外的逗留找了由頭。
“徐記的糕點,排了半小時隊。”
男人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湯圓穿過客餐廳。
袖口微微卷起,小臂線條被氤氲水汽熏出暖色,兩團白霧自碗沿升騰,糯米香裹着陳醋姜汁的甜辛在空氣裡化開。
碗底沉着的酒釀圓子微微顫動,雪白團子裹着豬肉餡心。
難得地勾起了食欲。
馮半見說:“當心燙。”
瓷碗落進她手心時,模糊了眉眼。
從頭到尾都沒有肢體接觸。
韓绛紫沒有什麼過節的儀式感,這是她獨居的第七個元宵節,早已學會把每個節日都過成普通的周末。
她舀起圓子,瓷勺磕着碗沿發出清響。
窗外又炸開一朵煙花。
馮半見沒再說話,靜默在兩人之間滾來滾去。
“馮半見,你很讨厭我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喉頭擠出來的話都沒經過濾:“誰說的。”
“你記恨我拿過你的鑰匙,讨厭我這個小偷對嗎?”
他撥浪鼓般搖頭。
“事情過去了,我也沒往心裡放。”
她煞有介事地停頓幾秒,問馮半見:“那你為什麼你不敢看我?”
韓绛紫就像高濃度的烈酒。
他是打心底怕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