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李清平領着大姑娘去給宣親王妃請安。
宣親王妃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前些日子宮裡聽聞她害喜得厲害,身子又不大好,皇上特意指了個擅長婦科的禦醫到府上專門負責王妃的脈案。
李清平到時禦醫方才結束日行一例的診平安脈,慧心将人送出門,又迎李清平和大姑娘進正院。
一進門,瞧見有兩個眼生的嬷嬷,李清平過去坐着,笑道:
“聽聞家裡來了兩位照顧婦人經驗豐富的嬷嬷,想必就是這二位吧?”
兩位嬷嬷趕緊朝她行禮:“見過夫人。”
李清平善意地點頭。
宣親王妃揮手讓這二位出去了,李清平這才問:“怎麼沒見側妃?往日可數她來得最積極。”
“她呀,昨夜貪涼,讓底下人把冰塊擺得離床榻近了,這不今早起來覺得腦袋發沉,請了大夫。怕過了病氣給我,就不來了。”宣親王妃順勢說道:“你和大姑娘也得注意些,切莫貪涼。”
“我們知道的。”
“大姑娘也快五歲了罷?”
大姑娘回道:“阿娘,我今年十月便五歲了。”
宣親王妃支着額角說道:“今兒主子爺下朝回來帶來消息,宮裡那位說在京宗室無論子女九月開始要去宗學念書。”
李清平驚訝道:“連姑娘都要去?怎麼如此突然?”
大姑娘也是詫異地擡頭。
太.祖皇帝設立宗學,為宗室子弟念書的地方,偶爾還會有臣子得了恩典送兒孫進去。不過宗學裡主要教四書五經,治世之道等,多數人家覺着女兒即便是識字也不需學這些,久而久之宗室女都各自請女先生在家念書識字,都不去宗學了。
“聽聞是一位老皇叔家的姑娘入宮大字不識得一個,不巧被聖上問了兩句,露餡了,聖上不悅,以為宗室忽視姑娘們,這才下的旨意。”
宣親王妃歎道:“不過讓去便去吧,我猜不會叫姑娘們和郎君一道上課,也不會講太深奧的東西。”
“那算來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是,所以這會兒所有東西都得準備起來了。”
說着,宣親王妃招手讓大姑娘過去她身邊細細囑咐:“好孩子,咱們府上目前隻你一個姑娘要去宗學,再過一年半載,你弟弟妹妹才得去。你是你阿爹長女,亦是這輩頭一個女孩、聖上與娘娘的長孫女,不可叫旁的輕慢了你,也不可叫你阿爹與王府沒臉。”
大姑娘乖巧應下:“我知道的阿娘。”
李清平在旁說:“既是要去宗學,那是不是得給钰瑾選個伴讀和侍讀?”
“是要的。”
宗學不許帶下人,隻得在下課時間送些吃食,因此多數人家會給孩子挑個侍讀:不需多高的身份,識得幾個大字,會一些基本照顧就行。而方才宣親王妃也說了,大姑娘不僅是長女,還是聖上長孫女,皇孫裡頭的長姐,日後少說也是個郡主,沒得道理别的皇孫後頭有她沒有的,是以還得挑個伴讀。
宣親王妃有些憂愁:“钰瑾如今記在我名下,是宣親王府嫡出的姑娘,我本打算伴讀從我們家裡挑。”
李清平想了一圈李家的人名:“咱們家裡卻是沒幾個與大姑娘年齡相仿的女孩兒。”
宣親王妃愁的便是這個,又說:“倒是我阿娘家有幾個合适的,隻是妹妹知道的,如非必要,我也不想與那邊沾上關系,怕帶壞大姑娘。”
兩位大人晦澀地對視一眼,隻有大姑娘懵懵懂懂。
宣親王妃一時沉思下去,李清平也不打擾她,和大姑娘在旁喝茶水吃點心。
“……不若,讓妹妹娘家的過來瞧瞧?”
李清平微睜着眼,有些猶豫:“我阿娘家倒沒什麼不妥的。就是身份上——會不會有些低了。”
李清平乃是李家二房長女,隻是年幼喪母,繼母過門,她就被老夫人抱到膝下和宣親王妃姐妹倆一同長大,親娘沒了,年節時候送禮就送到李清平手上,因此宣親王妃也知道她親娘家的狀況。李清平親生母親魏氏到李家是高嫁,魏家長兄領了個六品參領的差事,旁的都是小打小鬧,根本入不了高門大戶的眼。不過好在魏家老實本分,倒是在京城穩得住跟腳。
宣親王妃卻說:“無妨,有時出身低一些倒也剛好。”
李清平就暫時應下,回頭宣親王問起來,一聽王妃的意思,便拍闆這樣做,李清平這才寫信讓舅舅送姑娘們過來看看。
魏家舅舅收到消息,第一反應自是欣喜,冷靜過後便和夫人說:
“雖然妹妹早故,但咱們到底是李夫人舅族,一個不妥當連累夫人可就不好了,是以家裡幾個姑娘須得仔細斟酌,沒得規矩的就沒必要送去王府再看。”
魏夫人也是如此想法:“是,萬不能叫夫人難做。”
最後送去宣親王府的隻有三個,一個是魏夫人自己的親生女兒魏芷,一個是妾室的女兒魏蓉,還有一個是李清平小舅舅的長女魏瑩。
李清平讓大姑娘自己看過,問她要留下哪個做伴讀。
李清平自己也看過了。魏芷溫婉大方、魏蓉天真可人、魏瑩安靜端莊,無論是哪個姑娘留下都是好的。
大姑娘一一看過,又因是選伴讀,她又問了幾句問題,回頭卻有些猶豫,李清平看出來了,便讓幾個姑娘回家等着,靜候佳音。
“钰瑾給姨母說說要選哪個姑娘做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