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美國那邊做生意,父親的生意幾乎是全國跑,所以X京這邊的生意就幾乎是裴應忱在打理了。
他從初中就開始學着幫忙管理家裡的生意,成年後,經他手的合作更是不在少數,X京喊他一聲小裴總,尊貴在“裴總”這兩個字上。
在X京,要讓裴應忱親自去參加的晚宴屈指可數。
這次,據說是X京一個神秘的家族專門開設的慈善晚宴。
沈家。
早些年,裴應忱還聽父母說過,他們和沈家有些交情,後來沈家的生意做到了澳大利亞那邊,在X京留下的根基并不多,但僅僅是這些不多的生意,卻也引得京城不少名門望族去追捧。
裴家的生意和沈家打不了多少交道,裴應忱也不了解沈家具體的情況,隻知道沈家的生意正在慢慢往國内轉移,但不巧的是,他們家的那個繼承人犯了大事,這輩子都不可能從國外回來了,而沈家實際掌權人沈則明又有弱精症,現在年過四十五,要再生育一個孩子幾乎不可能了。
之後更多的細節,裴應忱就不知道了。
但現在突然開一個名義上的慈善晚宴,老實說,裴應忱也摸不到底,不過就算是看在早些年交情的份上,裴應忱也得去的。
他回家換了套衣服,到莊園的時間剛剛好。
周圍不少人來敬他酒,裴應忱一一回敬了,他酒量好,這麼些酒對他來說沒什麼感覺。
裴應忱應邀坐在了前排,看着前方緻辭的沈則明,他擰了擰眉,這張臉已經生了皺紋,但眉間英氣卻不消減,眉骨倒像是他認識的一個人,唇形也相似。
他想了想,還是沒辦法把這兩個人聯想在一起,便不再多想了。
出于對沈家的尊重,裴應忱待到了晚宴結束才離開,卻在要上車的時候被人從後面叫住了。
裴應忱轉身,見喊他的人是沈則明身邊的助理。
他擺出溫和的笑,“你是沈總身邊的助理?”
“小裴總叫我小周就行,我們家先生想請您單獨聊聊。”周助微弓着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裴應忱還以為自己今天能早點回去見沈羨甯,不想還是要耽擱一會兒,但畢竟是沈家人,一些表面上的功夫他總是要做好的。
跟着周助在莊園裡面轉了幾圈,最後他被帶進了一個裝飾莊重的辦公室,一股濃郁的檀香撲面而來,裴應忱擰了擰眉,坐在了沙發上。
沈則明沒兩分鐘就過來了。
兩人客套地握了握手,各自坐了下去。
“沈總,近來身體可好?”裴應忱客套問了一句。
沈則明笑了笑,他上下打量了裴應忱一眼,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目光,說:“我啊,最近就那樣,隻是你,一晃眼都長這麼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沈則明突然的叙舊讓裴應忱倍感疑惑,但他臉色不變,仍舊溫笑着:“是有聽母親說過我們與沈總你們早些年的交情。”
硬要追溯過去的話,沈家倒确實幫過他們家一把,說來也算得上是一份湧泉相報的恩情。
“那時候你還是叫我沈伯父呢,現在怎麼還生分了?”
更怪了……
這樣突然地套近乎,裴應忱猜測對方怕是有求于自己。
“沈總,都是做生意的人了,您不妨有話直說吧。”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裴應忱實在沒心思和對方玩什麼聊齋。
沈則明幹咳一聲,竟也不客氣道:“我與你母親是舊交,早些年,我們沈裴兩家其實有過聯姻約定。”
裴應忱翹着唇角,眼底也含着淺笑,沈則明看得出來,他在生氣。
“我沒記錯的話,您的兒子現在在新加坡吧?”裴應忱還能對他保持着一個好臉色,純粹是看在母親的面子,還有過往的交情。
“那個逆子不提也罷。”沈則明表情平淡,看起來好像已經徹底放棄這個孩子了,“其實你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孩子,小時候被他媽媽帶走了,現在我打算把他接回來了。”
“這是好事啊。”裴應忱笑着,随即話鋒一轉,“所以你剛把人接回家,就打算為他說一門親事嗎?”
他說話并不委婉,沈則明被他的話噎了一下。
裴應忱又接着道:“X京有頭有臉的人多了去了,沈伯父你家現在就這麼一個血脈了,不找個omega和令郎結婚生下沈家血脈,找我這個beta,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沈則明早知道他不會同意,他現在找裴應忱,無非是提前通知對方一聲,“但我父親現在卧病在床,他的遺願就是看見我們兩家兌現當年的聯姻諾言。”
“此事我隻與你說一聲,月底你母親回國,我們會再見面的。”
裴應忱笑意慢慢斂下,“不管是我母親出面,還是我家已經去世了的老爺子從墳裡鑽出來勸我,我都不會同意的,你既然讓我叫你一聲沈伯父,就不要親自斷了我們兩家的交情。”
他手掌輕輕一翻,将沈則明親自給他倒的茶水推翻在了桌面。
随即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晚輩還有要事,就先離開了。”
裴應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門口等候許久的周助急忙上前,親自将裴應忱送出了莊園。
對裴應忱來說,這件事隻是一件很小的插曲。
他從小就知道。
需要靠聯姻才能穩固住地位的家族,追根究底都是沒什麼出息的。
一直以來,父母告訴他的是,他們裴家不需要靠犧牲後輩的婚姻去換取什麼,所以裴應忱要考慮的,隻是他喜不喜歡,至于門當戶對這種說法,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