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完全不必将他想得那麼高尚。她很确定。
“床上麼?”
“想躲誰呢鄭瀾。”
他吻着她,從發際滑到鎖骨,忽而生出絲快感,銜着她那一丁點兒筋骨嘶咬。
如他所願,一聲柔弱的尖叫被逼了出來。
真好聽。把他骨頭都磨酥了。
他将她抱起來,細長的兩條腿盤在他勁痩的腰間,她足尖上勾着點裙擺料子,跟着他的腳步簌簌作響。
她的手被引着往下,壓在他的腰帶扣上。
“動手。”
她像是被燙了下,手指往後縮,又被他按回去。
“想要的話就自己動手。”
邵昱年注視着她水潤清亮的眼眸,像隻小鹿似的微惱,換做平時或許會好聲好氣地耐心哄,但眼下他卻覺得她這樣也頗有意思。
他變本加厲地磨她,打着圈地吻,滿足地看見她蜷起身來。
“鄭瀾。”
“你是不是還在怕。”
“是不是非要我去開門,直播給他看。”
她像是被劈頭蓋臉地澆了盆冰水,血管都涼了一瞬。
邵昱年是殘忍的。
是那種,把精心織就的錦緞在人面前生生撕碎了的殘忍。
他在替她逼自己。
她擡起手,抓住他的腰帶,摸索着撥開暗扣,替他抽出那條腰帶。
邵昱年仍在極緻溫柔地吻她。
他微阖着眼,神色沉醉得像是喝了桃花釀。
腰間松懈下來,他停了停,捏住皮帶脫落下來的一頭,仿佛開恩似的又給了她個機會。
“真想好了?”
鄭瀾心髒跳得很緊,像是生鏽老化的發條。她喉嚨發幹,目光錯開了一瞬。
沒有立即答。
甚至臉色都黯淡一點點。
邵昱年眯了眯眼,嗓音擠出來冰涼短促的笑,二話沒說将皮帶捆上她兩隻手腕。
結打得很紮實,她幾乎沒有任何撬動的餘地。
她有些驚惶,睫羽飛顫,“你這是——”
他涼薄幽黑的眼底醞釀着一場海嘯,跪在她腰上,偏着頭俯睨着她。
“還真想跑啊。”
他躬下身,對她拼命掙紮磨紅了的腕骨毫不吝惜,掌心覆上她紛飛的眼睫,語調溫柔地在她耳邊呓語。
“你腦子不清不楚,做不了決定的。”
“聽我的就好。”
肌膚貼在一起時,一冷一熱的溫度讓她怔了下。
他身上那令人鎮靜的魔力又在發揮作用了,她當真放棄了思考,由着他牽引着自己。
果然一切都很好,好得出奇,好得她像一朵快飄起來的雲。
直到久違的入侵感不打一聲招呼鑽進來。
剛聚起來的靈魂又撕裂了。
她從雲間墜了回來,控制不住地叫出聲。
什麼都顧不上了,聲音盡數砸在門外人的耳膜裡。
冰涼的舒适感驟然消失,她平白被悶出了一腦門的汗,發絲黏在鬓角,氣息一抽一抽地紊亂起來。
“你别,别這樣……”
她終于有力氣出聲時,話音已經夾雜在有節律的嗚咽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鄭瀾想不通。
他不是說他沒談過戀愛麼。
為什麼會無師自通。
“為什麼哭了?”他慢了一點,伏下來吻她的眼淚。
她搖了搖頭,頭扭到另一側,沒說話。
落地窗外,目之所及全是澄澈的湛藍。
風聲太吵了。
吵到她沒聽清門外離開的腳步。
隻能看見那簇長廊的光,終于完完整整地投進來。
邵昱年僵了下身子,迷離眸光像是生了鏽,慢慢暗下來。
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虎口抵在她下巴尖上。
“看着我。”
她在看他,一瞬不瞬,沒有半點偏離。
他猶嫌不足。
“你就是要想着他,是麼鄭瀾。”
他替她撥開擋住眼睛的發絲,沙啞地笑了下,溫存而耐心。
“那我陪你想。”
他狠絕地往前撞,仿佛失控了的賽車,“你前男友,用着舒服麼。”
鄭瀾的腦子空了一下。
剛剛無論如何也沒完全沉浸,總會分些心神去想門外的蔣铖會是何反應,惴惴的心思一點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被他這麼一問,她反而立即一片空白。
邵昱年誤解了她眼裡的茫然,鼻尖噴出絲笑。
“想起什麼來了?怎麼不說話。”
她竭力攏起虛焦的眼神,慌亂辯駁:“不是——”
他打斷她,咬着牙,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忽而脫軌似的向前猛沖,“深麼。”
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聲,後半縷還卡在喉嚨裡,又聽見他問:“燙嗎。”
邵昱年又在逼她。
逼她将所有記憶重寫,用當下的感受覆蓋掉過去。
如果她有一絲遲疑,他會毫不猶豫地替她動手。
就像他把着她的手指挂斷蔣铖的電話一樣。
他正在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忘記。
又一輪海嘯襲卷而來時,她終于受不住了,伸手将他勾了下來。
思緒清空得一幹二淨,甚至有些空虛,幹渴,急于找下一個甘甜的水源。
她堵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