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知道張院使的意思。
太後頭痛之時正煩躁,若是自己貿然上前看診卻無法說出個一二,隻怕正正好撞到她的氣頭上,難免挨罰。他怕自己有所顧慮,所以言語間留足了餘地,怕勉強了她。
江眠也不是完全不擔心被責怪。
隻是她學醫就是為了要治病救人的,若是這也顧慮,那也擔心,不敢上前,還談何以後做個遊俠,治病救人呢。
她素手一揮,果斷道:“我這就随院使去看太後。”
話畢,轉身大步就走了。
被遺忘的元璟在身後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
江眠跟在張院使身後去了太後的永壽宮。
宮殿内一片安靜,江眠繞過一架楠木屏風,在輕紗軟綢的掩映下,看見太後娘娘半躺在貴妃榻上,一隻白皙的手撐在額頭上。
江眠随着張院使躬身行禮。
太後擡起眼皮,打量着江眠,道:“這便是張院使說的醫術了得的姑娘?”
江眠恭謹回道:“回太後娘娘,不敢狂妄自封醫術了得,但臣女遊曆之時曾跟随杏林巨擘學過一二,許能僥幸想起一些曾見過的對症的方子。”
太後笑了一聲,倒是并不難溝通的樣子,“小丫頭說話可真謙虛,你是大将軍家的孩子?”
“來為哀家看看吧,你且放寬心,即便想不起你說的什麼方子,哀家也不會為難你。”
她沖着江眠輕輕地招了招手。
江眠躬身應“是”,上前輕輕的把手放在太後的右腕上。
脈象促快而短澀。
江眠問了太後娘娘幾個症狀的問題,然後她又開口問:“敢問娘娘,最近月事如何?”
太後歎了後氣,“已經幾個月不見月信了。”
江眠點頭。
對上了。
偏頭痛本來就是個難以徹底根治的毛病。
即使是在醫學水平更為發達的現代,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确定病因,更别說拔除病根。
太後一直有偏頭痛的毛病,最近月事不來,應該是進入更年期了。
更年期後激素水平驟然改變,會導緻偏頭痛的症狀急劇加重。
在現代,西醫是治不了偏頭痛的,能做的頂多也隻有鎮痛。
而江眠在平行時空時跟随學習的一位師父,卻能夠通過中醫針灸的方式治療偏頭痛。
江眠第一次在刑部大牢救人時用的針灸手法就是從這位師父那裡學來的。她想要嘗試一下。
她收回放在太後娘娘手腕上的手:“太後娘娘,臣女想嘗試用針灸的方法為太後緩解疼痛,不過還有一些輔助的藥材需要準備。”
太後驚訝地看過來:“你真的有辦法?”
江眠道:“臣女鬥膽請太後娘娘一試。”
太後看了看她,笑道:“以你個小丫頭說話隻說三分的謙虛,你說一試隻怕已有把握了吧?好,你需要什麼藥材且讓太醫院助你備齊。你若真能緩解哀家頭痛的頑疾,哀家一定重重有賞!”
江眠謝過太後,和張院使退出永壽宮,回到太醫院準備藥材。
“江姑娘果真有辦法治療太後娘娘的頭痛之症?”
江眠點頭道:“有些把握。太後娘娘的經脈滞塞,通過施針疏通經脈便可緩解症狀。”
“哎……”張院使歎出一口氣來,“姑娘說的輕松。可是這簡單的一句疏通筋脈其中需要的手法、認穴、力道的掌握、留針的長短,哪一樣不是需要極強的掌握力。”
張院使感歎完這一句,卻并不像之前的王醫正一樣對江眠諷刺譏嘲。
他雖然也有些懷疑江眠能否做到,卻隻是擔憂地提醒她道,“江姑娘還請謹慎行事啊。”
江眠聽出他的關切,暖聲道:“院使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她又問道:“施針時需要用到靈犀草和風靈葉,請問院使太醫院中可有這兩樣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