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目劄此刻眼睛彎彎,對人笑得天真是真有一套。
“行了,我們回去吧,吃完飯還得問你一些事情呢。”音紅衣提着筐嫩藕段示意白目劄回去。
白目劄歡蹦着說:“嘿嘿,隻要有飯管,知無不言。”
不過不等她高興幾下,突然弓了身子揉揉眼睛,稚女音變得有些可憐兮兮:“等等,我眼睛不舒服。”帶有一絲求助的語氣在裡頭。
許是采藕濺了泥沙,音紅衣集了些荷葉上幹淨的水給她。白目劄洗過眼睛後依舊覺得不對。
眼睛連眨多下,她身子猛得一僵,一下子握住音紅衣的手腕。
小女孩力氣不大,忽被這麼一握,在人的腕處竟看見有股妖力外顯了些。
音紅衣也覺不對勁,或者說,不是白目劄不對勁。
而是,四诏,在不對勁!
孩音發聲開口:“我們快回去!”一人一妖意識到些什麼,不再半分猶豫,拎着那幾節藕段趕回去。
奈何二人回得快也還是出事了。
“救命,救……”有一男人顫抖着喊道。白目劄和音紅衣尋聲望去,眼見男人猶被焚寂,隻剩下了半個腦袋半副身體,腦袋上殘留的單隻眼望見有人來,他伸出手身體緩慢爬行,腦上血漿還在傾瀉而出,嘴張颌愈發想要出聲,遺憾的是還未等話說出口就沒了聲息。
血水淌了一地,他每爬一步身體就比上一刻更加毀壞。
“是禍!”白目劄眉目緊鎖,二話不說顯了原本妖身。
“你去救人,我來對付禍!”音紅衣說。
“好。”白目劄沒有絲毫猶豫,升空,妖力大現。
見白目劄一點點放出淵眼,日光高懸的四诏漸漸籠了大片陰影堪若天色疾速變化。音紅衣拔下那發間钗子,在她手中又變了那“入川”。
她朝血腥味濃郁處去。而那些禍在察覺到妖氣也向這邊聚了過來。
見紅衣活人,魂團似的禍唰得齊沖而來。
奇怪,四诏這麼大點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禍?
音紅衣不禁惑疑。打了幾下又收了刀,幾個幾個滅太耗時,要殺就一起殺 。
她兩手結印,煞時周身空氣都變了度,像化作無形的刀,正在絞殺着肆虐的禍。幾息淩空的滅殺才是可怕,明明她隻是草草結了個印而已,禍便好似向空中灑了大把齑粉一般迸裂成碎屑。
真可怕,即便隻懂生殺的禍也想着竄逃。音紅衣滅得順手,但不盡興。一道道紅色雷殛堪比天道降罰瞬間将禍劈了個湮滅。眼及之處,半隻不留!
淵眼此時就想像是天開的口子,白目劄依舊淩立于眼瞳中心外,防着沖向來的禍。不知音紅衣戰況如何,但絕對比她殺來輕松。還活着的人也差不多被收入了淵眼,死了的人倒也不少。四诏四下無人,音紅衣的殺伐還沒有停止,她之果斷簡直是要禍絕于四诏。
禍聽不懂人話,但人死前的嘶喊會激起它們的狂虐,它們的殺伐很簡單,隻要身穿半個人體就足以緻命。
本以為禍也就這般多,音紅衣有意打道回府,怎料那禍又來了。
睹此情景,思忖這莫不是要傾巢出動?禍八方雲集,數量隻多不少,既有向淵眼處去,也同朝音紅衣襲來。
風卷殘雲,襟前幾簇長發被撩撥地往後翻飛。音紅衣立于腥風中,面靥平淡不變,明眸狹長隐藏的嗜性若有若無。嘴下輕嗤一聲,大敵之下反生了孤高:
“即不怕死,那便來吧。”音紅衣拿着棱刀,紅色雷殛附在其上,懸彎的鋒刃刀身挂着寒凜,她握刀一拂,紅光閃電猶被一抛,在空中将禍甩出了個火花帶電,滋滋炸破。她抿嘴一笑,又聲說:“這一刀,叫紅極過客。不過呢剛想的,就拿你們試試水吧。”正如她所言,禍當真猶匆匆過客而急逝于空。
她這一刀惹得禍撺掇不安,來一隻殺一隻,來一百遍殺一百!無聲的它們無能狂怒淩空肆飛意圖将形體狠狠穿過音紅衣!
哪怕為數再多,也隻能環着她而近身半分不得,别說想要毀她肉身,傷她半分。她周身環了一道封閉結圈,禍一隻隻的明明知曉還硬要撞那結圈上,反而被絞殺。
“區區隻懂殺戮而不開智的小東西,隻會惹麻煩實在沒有留你們的餘地。”音紅衣低語,眼神隻有微毫波動。
不似方才一刀試水,此刻她要現真招。刀身彙力,随身形移動連連悍然斬擊。不過幾個須臾,禍便損失慘重,響動之大連遠處白目劄也察覺到幾分。
不過,白目劄可就沒那麼輕松了。頭一回現了這麼多禍,實在有些心力不足,淵眼要護着人類,無法分眼滅禍,淵眼才是她的真正妖力,僅僅靠現在維持的妖身所修的妖力有些難保。
“該死,到底為什麼這麼多禍!”白目劄切齒着,她不能離淵眼太遠,也不能此刻使用,不然那些人類會陷進眼的“瞑”中,可若不使用淵眼,她自己撐不了太久。逐漸陷入兩難。
還沒等她思考明白,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另一方接近。
這裡,有其他人!
果真沒聽錯,還不等她喘息片刻,禍群間冒出來十餘道覆面人影!頭上覆面各形各樣,有鬼怪,神佛,靈獸……反是能想到的看到的都能見其一。
這些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