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猶豫要不要直接走,江海突然閑聊似的問他:“穿軍裝、拿槍,怎麼樣?”
“挺好的…我喜歡。”夏天坦然地說,那一刻他擡眸,覺得紅彤彤的陽光特别耀眼。
你喜歡就好。江海笑了。
還沒等告别,夏天突然接到一通電話,來自“寵物店?légant Tails”。
“喂?”
話筒那邊是一個甜美的女聲:“夏先生,您好,您的狗狗已經在店裡一個月啦,請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接他回家呢?”
“啊?什麼啊…”夏天茫然。
“小巴黎呀,薩摩耶。”她說。
“喵兒姐的狗?” 江海問。
“哦!”夏天恍然大悟,“忙忘了。”
他熬夜補過跟夏雲霄有關的各種爆料,其中就有一條,是說張邈爾死後,夏雲霄把她的狗帶回家撫養了,這是cp粉眼裡最“實錘”的糖之一。
但還是有傳聞說,夏雲霄根本不負責,一離開北京就把狗扔去寵物店。
這大概不是謠言,他真的沒時間悉心照顧小狗。
但江海怎麼會對這事情了如指掌?
“喂?夏先生,您在聽嗎?”
“嗯…我現在在北京呢,還在忙,你們營業到幾點啊?”
“我們ET寵物診所是24小時營業哒,您今天随時可以來接它。”
可是他明天就回長圳拍戲,接了狗也帶不到劇組去。
夏天咬着下嘴唇,不好意思地說:“我…可能還要再寄養一段時間,因為我還要…出差。”
“夏先生,我們店有規定,狗狗寄養不可以超過一個月的,這也是為了狗狗的身心健康。”
江海聽罷突然張口道:“去接吧。”
好像個雷厲風行的一家之主在拍闆做決定…
夏天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理智告訴他曾經的愛人已經腐爛,不宜過多糾纏,但面前的人到底是江海,隻要他在他旁邊,就能帶來主心骨的安穩感。
“好,那我們晚點過去吧。”他說。
挂了電話夏天就後悔了,為什麼要說“我們”呢?好像默認了江海會跟他一起去似的。
江海聞言得逞地勾起嘴角,揚揚頭問他:“那你之前進組,都把狗放在哪?”
夏天翻了翻夏雲霄的通訊錄,光是寵物店就有三個,他把手機亮給江海——答案是在各家寵物店之間,穿插寄養。
“這次接回來,我來養吧。”江海笃定地說。
驅車到寵物店,天已經黑透了,白毛球一樣的小巴黎一見到夏天,立刻豎着耳朵沖過去。
可是它已經是條暮年老狗了,想往夏天腿上撲,又心有餘而立不足,隻好用黑乎乎的鼻頭貼着他嗅個不停。
夏天心裡一暖,看來夏雲霄對狗還不錯。
“這狗有十多歲了吧?”江海說。
“你怎麼知道?”夏天自己都不知道。
江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笑着搖搖頭:“老了啊。”
是啊,後肢都開始下沉了。
-
夏天坐在江海的副駕駛。
上一次是因為喝了酒,這次是為了來接狗,他再次和他一起,行駛在北京的夜色裡。
夏天從前沒怎麼來過北京,這個城市在他記憶中隻是浮光掠影的模糊一片,沒有情感,沒有溫度,如今北京的夜晚好像又跟江海挂了鈎,GYPSY WATER的木質香調,狗毛的柔軟觸感,還有他開車的樣子……
此刻,江海警惕地看着兩人中間的後視鏡,眼神如鷹隼一般銳利。
“你看啥呢?”夏天問。
“那輛車一直跟着我們。”
一輛銀色桑塔納,從寵物店就跟上來了。
“我靠。”夏天趕緊把口罩、墨鏡全副武裝,衛衣的帽子也戴上。
“光戴沒用,得甩掉他們。”江海單手打着方向盤,又瞟了一眼後視鏡。
這人被跟蹤了還那麼松弛淡定……夏天腹诽道。
“怎麼甩啊?”夏天話音沒落,就被急刹車閃了一下,“诶呦!”
後座的小巴黎也汪汪叫了兩聲。
他特意在綠燈的時候急停,其他車都按着喇叭變道超車,唯有那輛桑塔納還像個狗尾巴似的跟在後面。
綠燈的最後一秒,江海唰地拐進一條小路,大彎轉得夏天和狗都跟着晃了一下。
這是個居民社區,有無數條岔路,他們七拐八拐地繞了半天,狗仔沒再跟上來。
“呼!”夏天驚魂未定地端詳了他片刻,發現江海戴的墨鏡有點眼熟:“诶?這不是我的墨鏡嗎?”
去江海辦公室找他的那天,落在他那的。
他還記得那天早上在夏雲霄衣帽間裡挑了半天,特意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副去見江海,結果卻被人奚落了一通。
這仇可不能忘了!
江海滿不在乎道:“哦,那一會下車我還你。”
-
車停在小區的側門,江海把那個很酷的墨鏡摘下來,放進夏天手裡:“給你吧。”
夏天要下車,小巴黎以為主人不要他了,眼睛蒙上一層水霧,費力地“嗚嗚”叫,爪子還扒拉夏天胳膊不讓他走。
自從看見這隻小狗啊,夏天就像懷裡揣了棉花糖一樣甜,他揉着小狗後頸,溫柔地哄:“寶貝,我很忙的…你跟着這個叔叔走吧,雖然你沒見過他,但是他…”
他把目光移到江海身上,收斂了發嗲的嗓音,故意厲聲道:“他應該不會虐待小狗吧?”
“哼哼,”江海看他這麼溫柔的樣子,禁不住心軟成一灘春水,他難得地笑了,“不會。”
“那,拜拜寶貝。”
夏天沒忍住回了頭,看見車上的一人一狗,他忽然鼻子發酸——他們本該回同一個家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狗狗依然扒着窗戶眼巴巴地望着,江海摸着它毛發旺盛的後腦勺,喃喃道:
“小巴黎,雖然你沒見過我,可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