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狠狠頂了下腮:“我說了,我沒有那麼饑不擇食。”
嘭!夏天把卧室門合上。
熱水嘩啦啦地淋在頭頂,夏天站在浴缸中央,祈禱水汽盡快淹沒鏡子,讓他不必再面對腰間觸目驚心的傷痕。
他不知道夏雲霄為什麼選擇自我輕賤,但耳畔一直回響着江海的話,這不是故意拿話來刺他的,江海大概是真的嫌他髒了——當然夏天也嫌現在的江海惡心。
前些天,他拍過一次需要漏腹肌的雜志圖,夏天脫衣服前支支吾吾,覺得把自己的臉面都丢盡了,可是化妝師眼睛都沒眨,默默挖出一大塊遮瑕膏,轉眼間把他變回了一隻完好無損的洋娃娃。
在這個圈子裡,或許這沒什麼大不了,或許他認為的正常才是反常。
他和江海都不是例外。
夏天委屈得想哭,熱水漫過嘴唇,鹹的,久久沒有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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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吹吹頭發,他裹着浴袍推開卧室門:“你還不走?”
客廳沒有動靜,江海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當年江海剛出道的時候,經常回了家倒在沙發上就睡着,夏天總是很耐心地把他架回床上去,幫他脫衣服、擦臉,然後看着他的睡顔,噘着嘴抱怨說,江海你就是偷懶。
至于現在,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江總看起來睡得很熟。
他的胸脯有規律地起伏,黑色緊身衣很顯身材,能看得見塊壘分明的肌肉輪廓。
像釀酒的陳年醇香,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隻有更銳利的棱角,和沉穩的氣度,就算睡着了,也仍然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可是眼皮、鼻梁、嘴唇,明明一切都沒變。
夏天看得有點陶醉,差點忘乎所以地親下去……
不能這樣!得把他推醒!夏天暗下決心。
忽然間,江海感覺到有人在看着他似的,緊閉着眼睛蹙眉,密匝匝的睫毛微微顫動。
夏天匆忙躲開,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他就是好害怕被江海發現他在看他。
但江海沒睜眼,隻是翻了個身,由長腿伸直的仰躺,變成側身蜷在沙發上,這麼一蜷,高大的總裁看起來像個弱小孩童。
算了吧。
夏天輕手輕腳地關掉燈,但當手搭在卧室門把上,他卻開始猶豫了。
這卧室門是兩扇通高到頂的大門,更像隔斷,打開便可以把卧室和客廳連通,夏天自己睡的時候,一般都懶得關門。
要是大敞着,有種邀請的嫌疑,但要是這會非得關門鎖門,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江海要是真的進來求歡呢?能把持住嗎?夏天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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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響時,夏天被陽光閃得睜不開眼,昨晚被江海攪得,連窗簾都忘記拉了!
“诶呦,我睡着了你怎麼不叫我呢!”江海喊道。
他睡眼惺忪地斜倚在沙發上,頭發亂蓬蓬的,金光一鍍,這居家慵懶造型顯得人都柔和了許多。
夏天定睛一看:這人不僅把鞋脫了,還從衣櫃裡給自己拿了條被子蓋!
他昨晚一定醒過。
夏天剛想反駁那你半夜怎麼沒走,江海徑直朝他走過來,走到床尾,面不改色地開始脫褲子。
“你要幹嘛?”夏天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江海嘴角上揚:“我熨一下褲子啊,不然就這麼出去,别人還以為我們昨天做了什麼…”
“你——”
“這有什麼的?我們本來就是室友啊。”
接着江海開始抱怨酒店設計不合理,這熨衣闆居然在卧室和客廳交界處,而後從容地拿起熨鬥,把深灰色的西褲展平。
總之,是完全沒感到在前男友面前隻穿内||褲有什麼不對勁。
夏天偷瞟了一眼,平角、藍色、帶一條又寬又醜的松緊帶,這倒是江海的一貫審美……
叮,門鈴聲。
“夏老師,醒了吧?妝造團隊來了,想先跟您溝通下。”是小淨。
夏天吓得魂都要掉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等一下哈!”
他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去,拎犯人一樣揪起江海的緊身衣,直奔浴室門。
“诶,我自己會走!”
“噓…”夏天狠狠瞪他一眼,推着江海後背把人塞進浴室,“你要是敢出來我揍死你!”
呼!趕緊把沙發上被子收進衣櫃,幸好這熨衣闆跟浴室離得近,不然不知道怎麼金屋藏…嬌好呢。
夏天飛奔去到門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人設,夏雲霄開門慢點很正常,他自我安慰道。
“咳咳,不好意思,我剛在熨衣服呢。”夏天笑眯眯道。
小淨眼睛都睜圓了:“夏老師您怎麼自己熨衣服了?我拿去給小吳熨吧。”
她說着就把江海那條深灰色西褲拎起來,夾在腋下:“還有嗎?”
“不…不用了…”
“那你們先說着,我馬上回來哈。”
“不…”夏天欲哭無淚,總不能說那不是我的褲子吧。
小淨熱情地歪頭一笑:“沒事,反正咱妝造團隊都老熟人啦,我現在給他送下去,不耽誤你們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