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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泛白的磨砂貼在窗戶上,鋒利的陽光變作柔光,藍天成了遙不可及的幻影。
“诶小天,磨砂紙我貼正啦,你來幫我趕氣泡!”江海走到兼作廚房的小陽台門口。
夏雲霄剛剛在和面,他早忘了餃子怎麼包了,一上來就倒了半盆面粉,加的水又不夠,整個黏糊成一坨。
正打算喊江海幫忙呢,接到了他爸的電話。
夏雲霄沒精打采,撩開陽台上晾的衣服,斜着倚在欄杆上:
“對…我以後都不會跟你們一起過年了……少拿我奶來壓我,我告訴你夏文龍,你這輩子别想再從我這拿一分錢。”
江海不由得停住腳步,這話說得也太重了,而且他從夏天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波瀾。
雖然他爹是個賭鬼,他媽又四處借錢撒謊成性,可小天以前是個标準的孝順孩子,他辍學就是為了養家,不僅每個月給爹媽分别打錢,還會給同父異母的弟弟塞零花錢。
“你兒子也别想找我!”
他惡狠狠的聲音透過塑膠門,傳到江海耳朵裡,悶悶的。
江海覆在門把上的手,遲遲沒有壓下去。
“還有事嗎?沒事我挂了,新年再也不見。”夏雲霄挂掉他電話,談不上有什麼傷心難過的,就是突然想找根煙抽,但是夏天又不會抽煙……
煩。
透過風中飄蕩的褲腿,看江海在那站着,他嘭一下拉開陽台門:“幹啥呢?”
“我不是故意聽的。”江海往後縮。
“聽到就聽到呗,又沒有見不得人的。”夏雲霄似笑非笑道,“起來,我去衛生間洗手。”
江海讓了讓,人卻還是懵的,他記得秋天那陣,小天還會因為他爸偏心弟弟而偷偷哭,被發現了還不承認,而他面前的這位幹脆利落、滿不在乎,似乎确實和從前的夏天完全不同。
夏雲霄發現他愁容滿面,叉腰倚在門框上:“有啥?直說。”
“你怎麼突然對你爸…這麼不客氣?”江海輕聲問。
夏雲霄笑了:“他根本不是關心我,就是想問我要錢。”他走回到廚房,往面盆裡倒了不少水,邊攪邊說, “我又不是沒經曆過,才懶得敷衍他。”
那是《第二次擁抱》爆火之後,他爸不知道從哪聽來他能賺一年八位數,竟然打電話威脅,說如果不把錢全交給他,就出去爆料他性取向,畢竟他手裡還握着夏天和江海有“不正當關系”的證據。
說來慚愧,最後是胡總派人出面解決的,不知道有沒有卸胳膊卸腿那麼嚴重,但夏文龍從此與他再無瓜葛。
這事讓他明白了,黑吃黑才是永遠的真理。
夏雲霄跟江海講這事,是掐頭去尾講的,畢竟他現在還不想讓江海知道他們未來會在一起,更不想讓江海知道,他們會分開。
“所以…穿越的事,是真的?”
江海思索片刻,單手擡起夏天的下巴,認真地檢查着到底有沒有變化:
臉頰有點凹,不過是瘦得,皮膚還是那麼細膩,不笑的時候眼尾一點褶都沒有,還有…動不動就耳朵紅,完全沒變啊!
戳戳臉蛋,好像以前也是這個手感诶。
“喂!别摸了沒變化!我是個活人不是機器人!”夏雲霄的耐心進度條已經拉滿,快炸毛了。
“确實…沒什麼變化。”江海望進他眼底,目光相觸的一瞬,心動接踵而至——确認,這種感覺也沒變化。
夏雲霄指尖沾滿了面,他用手肘怼怼江海:“嘿,怎麼和面包餃子啊?我都忘了。”
江海目光移到小鋼盆:“诶呦!你放了好多水啊!” 他哭笑不得地又往裡加了面粉。
“大明星都不需要親自包餃子的?” 他揶揄他。
“當然不用。” 夏雲霄啞然失笑。
過年這件事與他沒什麼關系,他不會發自内心對節日有所期待,無非就是參加幾個活動,再弄幾個特殊造型,給粉絲發點硬照而已。
其實有時候,夏雲霄會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死在了2020年,後面活下來的,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揉面啊。”
“啊?”
“揉啊,怎麼走神了?”江海笑容滿面地看他,把他拉回現實來。
夏雲霄的手陷進潔白的面團裡,他在細細地感受那種“存在”的觸感,在這種瞬間,發現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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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中華園從大年初二就開始上班了,春節假期遊客多,演出場場爆滿。
充斥着汗味的更衣室裡,夏雲霄看着劇團群裡發的時間表,眼睛都瞪圓了:“今天跳五場?跳到十二點?沒有加時費?”
“你以為呢?門口的黃牛都比我們賺錢。” 柴如風說。
江海看了眼夏天,悠悠道:“還有個更慘的事啊。”
“啥?”
江海和小柴交換了個眼色,小柴很仗義地替他說了:“韓玦去演戲了,沒替補,你必須得自己轉五場…”
簡直想喊救命,夏雲霄垂頭喪氣地從衣架上拿來那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