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早上一醒,夏雲霄收到了張邈爾的轉賬。
微信昵稱是“喵喵喵爾”,頭像卻是她的薩摩耶,地區寫的是法國巴黎,她生前最想去的巴黎。
夏雲霄發了句:-新年快樂姐們兒,祝你順利考上中戲!
喵喵喵爾:-謝謝你大哥哥!祝你們除夕快樂!
你、們。
這姑娘還真是冰雪聰明啊,夏雲霄笑了。
他想起當初他和張邈爾第一次坐在酒店飄窗上談心,那幾天夏雲霄實在被蹂躏得如墜地獄,在二十二歲的小女孩面前泣不成聲。
“所以你确實是同喔,”喵兒姐托着腮問他, “那你怎麼沒找個男朋友呢?”
他猛地把頭擡起來,眼泡紅得吓人:“我有,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說到後半句沒了氣力,肩都塌了下去, “就是分手了而已。”
夏雲霄想:遇見她的時候,他跟江海已經死生不複相見了,所以喵兒姐和江海從沒認識過,還挺遺憾的。
沒想到回到2016年,竟還能讓他倆認識一下,也算是齊人之福了…
不對,齊人之福是不是和天倫之樂一個意思來的?夏雲霄上網查了一下,簡直想掐死自己,看來黑子說他文盲也不全是冤枉…
“小天我洗完澡了。”江海趿着拖鞋走進來,雙手舉着毛巾擦頭發。
他透紅的鼻尖上挂着水珠,水汽在唇間飄來蕩去,皮膚或許沒那麼細膩,但眼睛裡沒一點渾濁,格外地透亮。
夏雲霄盯着他出神,偏偏忘了鎖屏手機,就這麼朝上放在淺藍色的被子上,被江海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當真又在跟那女孩聊天!
江海坐回自己的床,聲音難以自控地冷下來:“你快去洗啊。”
夏雲霄的眼睛好容易從江海臉上移開:“哎呀,快閉嘴别催了。”
冬天晚上洗澡,寒氣會順着水珠沁進毛孔,所以他們都白天洗,而且是等江海把衛生間洗出熱乎的蒸汽,夏天再進去洗。
-
太冷了!夏雲霄走出浴室時浴巾裹着全身,還是哆嗦着,抓起吹風機就往頭上吹。
小出租屋的鏡子是上一家租戶留下的,三片拼在一起,又窄又渾濁,對他倆來說還有點矮,要彎着腰才照得到,夏雲霄就這樣纡尊降貴地吹劉海,忽然感覺背後發涼。
他一偏頭,江海坐在床上悠悠地看着他,嚴肅得像上了法庭。
“幹嘛?”夏雲霄暫停吹風機,扔到兩張床中間的床頭櫃上。
江海脖子一梗:“作為好兄弟,我得提醒你!那個女孩還沒成年呢…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事!”
夏雲霄哭笑不得,恐怕他洗澡這十分鐘,可憐的小江海一直在内耗…
他眼睛一眯:“你tm說什麼呢!我隻是跟人說新年快樂!今天過年啊,你能光接收轉賬,也不問候一聲?”
江海聽了就不那麼理直氣壯了,縮了縮脖子,但眼神仍倔倔地盯着他。
“還不相信是吧?”夏雲霄抓起手機點開記錄,怼到江海面前, “給你看總行了吧?”
江海迅速地掃了一眼,滿意後,故作矜持地把人手推開了:“哎,誰想看啊?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
看他那副嘴硬的樣子,夏雲霄就更起了調戲他的心,他甩掉左腳的人字拖,光着腳在江海腳背上踩了一下:“讓你在這瞎想。”
“诶呦!”江海誇張地裝成一副很疼的樣子,實際上腳底的觸感熱乎乎、滑膩膩的,心裡甜得像澆了蜂蜜。
夏雲霄又示意江海往裡面挪挪,他坐在人床邊。
“關于這個女孩的事,我告訴你實話,你就不準再這樣~”這樣橫吃飛醋了。
江海抱着雙腿,乖乖點頭。
“其實,她是我的朋友,我在那個世界的朋友。”
看江海還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樣子,夏雲霄想擺點證據,于是神神秘秘道:“不信是吧?我知道她名字。”
“我也知道啊,不是叫張邈爾嗎?”
“你咋知道?”夏雲霄被吓得破音,東北腔都出來了。
“哼哼,她校服上有名簽啊,高三一班張邈爾。”江海靠在鐵架子床頭上,得意地笑。
“那個我沒注意。”夏雲霄無語地撇嘴,隻好說出更多“預言”, “還有,她的父母都是長圳中學的老師,她會考上中戲并且當演員,成名作叫《煙火一條船》,然後她會成為我的搭檔兼好朋友——”
夏雲霄發現不對,世界線已經改變了,他演不上《心錨》,出道遙遙無期,就更别提跟張邈爾合作了,而且他們成為朋友這件事,也可能已經提前了。
腦子好亂。
“诶呀這些都不一定會發生,但是,她父母肯定是長圳中學的老師,不信你問她。”夏雲霄笃定地說完,把江海手機拎過來扔到他懷裡。
江海倒是沒問,他把手機扔走,倚着牆端詳夏天。
面前的人翹起的睫毛被陽光照成金色,半幹的頭發分外柔軟,像為他才降落凡間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