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離譜的事,不過我現在要搬走了,都不重要了。】
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就在他以為兔子先生不會回消息了時,手機又響了一聲。
【注意安全。】
看着屏幕上關心的話語,秦晚淺淺一笑。
他拉着行李,朝孟嬸家的方向走去。
孟嬸一家待他熱情又和善,雖然他隻在這裡停留了短短幾日,但他受了孟嬸一家不少的照顧,如果他不辭而别,恐怕會傷了他們的心,所以他打算過去,和他們好好告别。
到了孟嬸家門口,他看到大門緊鎖,家裡并沒有人,于是他和隔壁鄰居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孟嬸一家人都在果園。
他又問了果園的位置,準備去那裡尋人。
正午的日頭在地面上撒了一把火,蒸騰而上的熱氣烤的人呼吸不順暢。
秦晚挑着樹蔭下陰涼的路走,沒一會兒便找到了果園。
他走到果園的大門前,向裡面一望便看到了夏舟舟和孟嬸,他們正在忙着給葡萄套袋。
“小晚?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孟嬸先發現了他,高興地向他招了招手,緊接着她注意到秦晚拉着的行李箱,臉上的笑容一遲:“你拉着行李做什麼啊?”
秦晚走到二人面前,輕聲說道:“我打算走了,過來是為了和你們告别。”
孟嬸一驚:“走?現在就走嗎?怎麼這麼着急?是因為你爸的事嗎?”
秦晚搖頭回道:“我并不關心我爸的事,就是在這裡住得不太習慣,還是市區比較适合我。”
孟嬸不舍地看着秦晚:“那你也走得太急了吧,你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我年紀大了,這一要和誰分開吧,心裡就忍不住難受,而且你叔去送貨了,等他回來發現你已經走了,肯定也要念叨着舍不得你的……不如你再留一天,來我家住,今晚嬸兒給你做大餐,就當給你送行了……”
聽着孟嬸的話,秦晚心裡一暖。
他好久沒有被長輩這樣溫暖地對待過了。
不過他還是要拒絕孟嬸的提議,因為那個怪物,他已經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了。
他正要開口婉拒時,一旁的夏舟舟先開了口。
“你就别留他了,他确實不适合留在這裡。”
孟嬸皺眉看向夏舟舟,似乎想斥責他,可瞧見夏舟舟刻意地眨了兩下眼後,她又好像明了了什麼,抿唇不再說話。
秦晚沒有注意夏舟舟的小動作,而是柔聲開口安慰起孟嬸:“我和夏哥交換了手機号,如果您想我了,可以經常給我打電話,而且我就是到市區裡租個房子住,說來也不算特别遠,等我安頓好了,您和夏叔随時都可以去我家玩,到時候我做飯給你們吃,怎麼樣?”
被他這麼一說,孟嬸的眼眶竟泛紅了,擡起雙手就捧住秦晚的臉就揉了揉:“小晚還是這麼懂事,和小時候一樣。”
轉瞬,孟嬸想起秦晚已經不是小孩,這樣揉人家臉不太好,于是不好意思地說:“诶呦,你都不是小孩了,我不該還把你當成小孩稀罕的,怪嬸兒……”
秦晚對此卻無所謂,朝孟嬸燦爛地一笑:“沒事,您能把我當成孩子對待,我很高興。”
畢竟他在家沒當過多久的孩子,就被迫成長為大人了。
“你要去公交站台坐車到市區嗎?走到公交站台要花上二十分鐘,不如我騎電動車送你到站台吧。”夏舟舟開口說道。
秦晚搖頭:“不用,我剛才已經叫了網約車,大概還有二十分鐘車就到了,我到路口那裡等車來就行,不用麻煩你了。”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秦晚重新握住行李箱的拉杆,輕聲說道:“那我走了,再見。”
“诶,好,路上小心啊。”孟嬸點頭應着。
秦晚這才轉身離開。
孟嬸緊握着雙手,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
旁邊的夏舟舟早已開始繼續忙手上的活,見孟嬸還戀戀不舍地望着,他沉聲開口:“别看了,他走了挺好的,這裡對于他來說,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了。”
孟嬸抹了把眼角泛起的淚花:“我就是覺得這孩子太令人心疼了,媽去世的早,爹還不靠譜,小時候還經曆過那件事……”
夏舟舟沒接話,但也忍不住朝秦晚離開的方向看去。
那件事。
那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
能夠遺忘,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路口,秦晚站在一家早已關門大吉的早餐店前,等待着他叫的車。
終于要離開這裡了。
光是想想不會再被怪物困擾的日子,他就感到渾身輕松。
秦晚歡欣地仰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淺棕色的瞳眸閃閃發亮。
就在他對明天滿懷期待時,一隻手緩緩搭在了他的肩上。
感覺到肩上突然多出了一隻手,秦晚被吓了一跳。
他驚慌地回頭看去,身後的人竟是徐行。
“你要去哪裡?”徐行問道,一邊臉上僵硬地笑着,一邊嘴裡咬着右手的手指甲。
秦晚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他冷着臉撥開徐行的手,後退一步才回道:“我要去哪裡,沒有必要告知于你吧。”
聞言,徐行斂起笑容,聲音也變得陰冷起來:“不行!在你把東西還給我前,你哪裡也不許去!”
說着,他上前一步,倏地擡手,死死抓住了秦晚的手腕。
看着徐行又要開始發瘋,秦晚也有些氣急,用力甩手試圖擺脫徐行的桎梏。
“我上次就說了,過去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我現在連你說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上哪裡把那東西找出來還給你!”他惱火地說道,可就是甩不開徐行。
而徐行聽了他的話,表情越發猙獰,狠聲說道:“鑰匙,是一把鑰匙!你别想裝糊塗!不把鑰匙還給我,你就别想走!!”
話音一落,徐行徹底瘋了,雙手直接伸向了秦晚的脖子。
喉嚨被徐行用力掐住,秦晚頓時感到一陣窒息。
這個瘋子!
“放……開我!”
秦晚一邊艱難地說着,一邊用力去摳徐行的手。
徐行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話,手上不斷地用力,秦晚感覺自己的指甲都陷進他手上的皮肉裡了,可徐行還是不松手。
從小到大都沒罵過人的秦晚,此刻在心裡已經把自己聽到過的髒話,全都罵了一個遍。
不過罵人解決不了瘋子。
這條路上平時就沒幾個路人,此刻秦晚也沒看到能幫上他忙的人,他隻能想辦法自救。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擡起腿,用力朝徐行沒有防備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
這一招确實好用,徐行被他一腳踹倒在地,吃痛地捂着肚子慘叫起來。
秦晚捂着自己的脖子,彎腰咳嗽了好一陣兒才慢慢緩過勁,然後他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可當他剛按下一個1,躺在地上的徐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馬上還給我!!”徐行以一個大字型平躺在地上,抻着脖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喊着,還不時耍賴似地蹬兩下腿。
他這一哭,把秦晚弄尴尬了。
秦晚轉頭掃視一圈,還是沒看見路人。
也幸好沒有路人,否則看到徐行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徐行怎麼地了呢。
“你先掐的我脖子,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啊。”秦晚無奈地說道。
徐行也不聽他說了什麼,就在地上哭着撒潑:“那鑰匙可是我一生的心血!你這個強盜!不知廉恥的小偷!!”
秦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猶豫片刻後,他沒有将報警電話撥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拿徐行所說的鑰匙。
但如果他真拿了,而且那個鑰匙對徐行格外重要,那就不能說他完全沒有過錯了。
“我真的不記得你所說的鑰匙了,沒騙你。”秦晚緩和了聲音同徐行講道:“不過,我會試着回想的,如果我能想起來,我肯定把鑰匙還給你,但如果我想不起來,我也隻能對你說聲抱歉了……或者你想要我在金錢上作出賠償,隻要數字合理,我都會滿足你的。”
聞言,徐行騰地一下坐起身,咬着指甲憤憤說道:“錢?你以為錢能彌補我的損失嗎?我的研究可是無價之寶,但你們卻偷走了它!還想毀掉它!你們兩個都是該死的無恥小偷!!”
你們?兩個?
秦晚一怔。
難道自己還有個同夥?不會是夏舟舟吧?
他正想開口向徐行詢問時,一輛黑色的寶馬在路邊突然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戴着金絲眼鏡,身穿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下了車,快步走到二人身旁,掃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徐行後,男人微笑問秦晚:“你這是被人訛詐了?”
“啊?”秦晚的反應慢了半拍,半晌才回道:“不,沒有。”
“那就好。”男人十分自然地接過秦晚手中的行李箱,“走吧。”
秦晚呆怔地應着:“啊?哦。”
這人是網約車司機吧?
男人已經将他的行李箱拉向車子的後備箱,秦晚也準備朝車子走去,不過邁出一步後,他又回頭看向已經哭腫眼的徐行。
不知是累了還是怎麼了,徐行忽然不再哭鬧,但看着秦晚的眼神還是充滿怨恨。
秦晚輕吐出一口氣。
“我答應你,如果我想起來什麼,我一定會回來告訴你的。”
說完,他小跑過去,上了車子的副駕駛。
系好安全帶後,車子緩緩啟動。
秦晚靠着椅背,從後視鏡裡看着徐行坐在地上的頹喪身影,心底越發感到奇怪。
自己為什麼要拿徐行的東西?難道自己以前是個熊孩子?
不行,要給夏舟舟打個電話,問問他清不清楚這樁事。
秦晚正想着,手機鈴聲就歡快地唱了起來。
他看向屏幕,上面顯示的是陌生号碼。
“喂,哪位?”秦晚接起電話問道。
電話那頭的回答,卻令他的心咯噔一聲。
片刻後,秦晚僵硬地轉動脖頸看向駕駛位。
年輕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揚。
“喂?您好,能聽到嗎?我是您叫的網約車司機,現在就在您定位的這個路口等您呢,您在哪裡呢……”
手機中的聲音還在不停地詢問着秦晚。
秦晚沒有回應電話裡的人,而是皺眉看着正在開車的年輕男人,沉聲問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