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也許我做的是過了。但有很多次,我其實都拿不準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那麼聰明——真的,有些時候,我說不出口的,對你來說易如反掌,你的有些話,有些想法都會令我感到很驚喜,很想珍藏起來。所以,很多時候我看着你,就像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要據為己有,但又十分飄渺,找不到把手。
他說了很長的一段話,周在思聽得入神,聽完才發覺自己一頭霧水。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反思了。
她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
不然這樣缺乏自信的話怎麼可能從王悉嘴裡講出來。簡直離奇。
可她又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好叫心裡的不安快點消失。
于是她抱住了他,像兩隻互相取暖的小動物緊緊擁抱在一起,但因為天氣本身就熱,即便是房間裡開着冷氣,也很快就捂出了一身汗。
但他們都沒有松手,周在思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就會對上那無力招架的眼神。
像當初不懂他沖動一樣,再一次的,她又不懂他了。
或許是青春期,或更年期提前,她想。
“所以你以後可不可以不再穿Skims?”王悉悶悶的聲音從她胸口傳來。
周在思熱的發昏,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于是王悉又重複了一遍。
“就為了這個?”周在思火冒三丈,壓抑着語氣。
就為了件衣服,你裝這麼深呢?!
她能猜到自己表情不太好,因為王悉已經不看她了。但這也已經是她能忍的最大極限,實際上她是非常想揪着眼前這顆腦袋罵一頓,抖一抖,看看裡面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但剛剛那股柔情還沒散,她又舍不得。
于是在這種想打人的沖動和因為憐憫而下不了手的痛苦之間,她選擇獨自默默生氣。
胃疼。
她的胃跟着她也是受苦了,開心過頭她就吃不下飯,現如今生氣了還想吐,如果沒有男人,這一切其實都不必發生。
罪魁禍首就是王悉。
“問問而已,你不樂意就算了。”王悉一邊息事甯人,一邊在她頸窩嗅着,像大狗一樣撒嬌。
“下個月回國?”他問。
噴出的熱氣烘得周在思脖子連着後背紅了一片,情緒上的波動使她還微微顫抖着,因此顯得更加單薄。
原定的時間就是十月份,但周在思氣急反笑,故意不順着他:“誰說的?”
王悉靜了一瞬,頭慢慢地擡起來,臉上似有疑惑,眼裡是影影綽綽的黑:“你。”
不然他怎麼會問。
周在思沒好氣道:“我說的你就信啊!”
“十月份國内那麼多人,我才不會回去!”
這話一出,肉眼可見的,王悉的眼眸就黯了。
她受不了他這樣,但又決心不再理他,逃一樣去洗澡了。
安安生生過了一夜,第二天王悉一大早就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吃早飯。
瘦肉粥裡的米粒粘稠,一看便知熬足了鐘頭,上面撒了些少許蔥花和麻油,鮮香撲鼻,色香味俱全。
周在思但凡不是工作日,就沒這麼早起過,因此即便是面對着一桌子食指大動的早點心,她也依然呆若木雞。
王悉夾了塊流沙包給她,說:“睡太久不利于健康。八個小時足夠了。”
周在思睡不好心情就差,胃口差脾氣更差,沖他甩臉色:“我又不是你。”
一夜通宵第二天還神采奕奕。
王悉倒也不生氣,親手拿了流沙包遞到她嘴邊:“嘗嘗?”
金黃色的液體流動性極強,眼看就要滴落,蛋黃腥香的氣味倒是她一直都愛的,沒必要為了這人和心愛的食物過不去,周在思張口咬住:“唔——不要了。”
本來就不餓,咬一口已經很給面子了。
王悉看着她,意味不明地捏了一下她的臉。
光滑白嫩的臉上登時浮現一道紅印。
痛覺雖然未完全蘇醒,但周在思本能地提防着他:“你幹嘛?”
“跟我回去嗎?”
他中午的航班,往常這種情況,等她醒來,人早就飛走了。
今天屬實破例。
周在思大清早的沒力氣發火,隻費力嚼着手裡的點心:“下周啦,今天不行。”
王悉聽罷點點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