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歲正站在鏡子面前整理散亂的發絲，就聽到保利的手機振動個不停，溫歲莞爾一笑，一定是别珃打過來的。
“喂～姐姐。”别珃給溫歲打的是視頻，隻是溫歲看到的隻有藍色被子的一角。
溫歲現在很想看看别珃，“怎麼不把臉漏出來。”
“因為我在吃飯。”她就是不要讓姐姐看見她，上午她一覺睡醒奶奶就告訴她溫歲已經離開了，還好她昨晚偷偷摸摸把新年禮物塞進來溫歲的包裡。
“這樣啊，你不想看看我嗎？”别珃之前說過她穿裙子很不一樣，所以溫歲今天還想讓别珃再看看。
“不想。”手機就近在眼前，别珃半坐起來，隻需微微低頭，不用入鏡，就能看到溫歲姣好的容顔。
溫歲聽到别珃說的好像滿不在乎一樣，頓時就失落了，有樣學樣的把手機，往遠處放，手機有一瞬間的下移，溫歲身上的禮服這才入鏡了，剛巧落入别珃眼裡。
哒的一聲，别珃把筷子放在了碗沿上，拿起手機，激動的不得了，“姐姐姐姐，你穿的是什麼啊？我剛剛沒看清，再讓我瞅一眼。”
“哼～”現在知道急了，可惜已經晚了，她才不會輕易答應别珃的，除非...除非别珃多給她說幾句好聽的話。
溫歲愣了會兒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别珃在說:“姐姐，你冷不冷啊，這個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上面露的有點多，不穿件大衣什麼的去外面會很冷的。”
原來她手裡的手機現在正對着自己的上半身，根本用不着别珃說漂亮話她自己自動就讓别珃看到了。
真是失策!
莊和園四季恒溫，冷熱的問題顧客完全無需考慮。
羞惱之餘，溫歲也明白别珃這是在關心她，“嗯，我出去的時候會在外面穿衣服的。”
“好。”這麼說姐姐是要出去陪别人過新年，别珃有點嫉妒，還有點失落，但姐姐都答應她明天就回去陪她了，這麼一想她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
“那姐姐再見，我要好好吃飯了。”
這麼快就挂了，不再聊聊嗎？遲疑了一下溫歲說:“讓我看看你吃的什麼。”
“哦，好。”今天中午奶奶給别珃做了蛋餃還有熏魚，在沒和溫歲視頻之前她吃的很滿足，現在卻有點吃不下去了。
溫歲看到有魚肉，就提醒别珃，“吃魚的時候小心點，别被刺卡到了。”
“嗯，我知道了，姐姐我先挂了，你忙吧。”溫歲越是關心别珃，她就越是想讓溫歲不要離開。
“好。”明天見。
她是不是有些自讨沒趣了，打視頻的人分明是别珃，不想挂斷的人變成了她。
五點半，溫歲帶着她的低氣壓開車前往莊和園。為了滿足顧客的不同需求，莊和園裡建造了兩個不同類型的用餐場景，一個是古代園林式的，另一個是歐洲古典式，不知道今天張薔玉會選擇那個類型，來滿足她年近七十都隐藏不掉的虛榮心。
這邊溫歲剛走到前庭，張薔玉的助理就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往左邊走，也就是園林那邊。
“溫歲，你擺着麼大架子給誰看啊！沒有一點教養，白培養你這麼多年了！”溫歲隻露出鞋尖，還沒完全走進來，就聽到了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話，與周圍别具一格、自然雅緻的用餐環境簡直大相徑庭。
“你看看她這衣服，不還是去年那件嗎，怎麼？雲鼎是沒錢給你發工資了？要不要讓你姥姥接濟接濟你。”
又來了，每一年張書都要說上幾句類似的話，而溫森棟會裝作一副溫文爾雅的做派，給張書端茶倒水，嘴裡說着:“老婆，喝點水，犯不着為了她生氣。”
在這種時候，溫歲通常會選擇無視，挑一個離他們遠點的位置坐下。
六點半，張薔玉帶着她的一衆“随從”入座，張薔玉掃了一眼溫歲，皮笑肉不笑的對着旁邊的人說:“介紹一下，這是我外孫女，溫歲，在雲鼎工作已經幾年了，是個好孩子。”
旁邊的中年男人立馬附和道:“真不愧是張市長的外孫女，有您當年的風範。”
“嗐，現在條件好了，年輕人闖蕩起來也輕松了不少...”酒桌上的相互吹捧，成了張薔玉追憶往昔的工具，今晚年夜飯的目的很簡單，張薔玉要讓大家都知道她是個事業有成，家庭還美滿的成功人士，她能坐的起雲城市長的位置。
“欸，張市長啊，您外孫女結婚了嗎？沒的話我來介紹怎麼樣，我認識一個長得又高又帥的小夥子。”
張薔玉裝作沒反應過來，特意笑着看了眼溫歲，“有心了，她這幾年一直忙着工作，感情上的事确實是耽擱了，現在年紀也确實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
“你說是吧？小歲。”
終于到了這一天了，張薔玉開始利用她為籌碼了，溫歲用力掐着手心，心裡一陣冷笑，她想:如果按照她往年什麼都看淡，得過且過，什麼都随意的狀态，她很有可能會應承張薔玉，但現在她決心要改變了，那就點付出些代價，不過這些代價她就算是拼了命也會補回來。
張薔玉是個什麼東西！
“外婆，抱歉，我要去趟洗手間，回來再和大家聊天。”
這是溫歲第一次駁了她的面子，張薔玉半永久性一般的笑容登時有些挂不住，暗暗咬了咬牙，說道:“好，快去快回。”
溫歲出來以後，側頭回看有沒有人跟上來，發現沒人後，徑直走向出口。下車之前，溫歲把大衣放在了車裡，這會兒也不用受凍，滑下車窗，溫歲就開車回家了。對于這次逃離溫歲談不上有多喜悅，或是解脫，她隻是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應該早點這麼做。
随着夜色越來越濃，漫天的煙火也驟然登場了，吵的溫歲聽不清車載語音，雖說它可有可無，本以為等到了小區就會好一點，誰知道小區的情況更甚，往年這裡都冷冷清清，各家各過各的年，隻是今年不知道為什麼，小區裡卻是張燈結彩了起來，有些年齡大的人，還拉着小型印象，在下面唱起了歌，實在是好不熱鬧啊！
是在嘲笑她一個人過年嗎？還是覺得她可憐，想讓周圍熱鬧的環境帶動她融入進去？可是上天忘了，她可是生來就被親生父母讨厭，還會被外婆利用的溫歲，是大家覺得碎了才好的人。
懷着一種飄零的心情，溫歲又開車去了别處，也就是她的新家，雖然這裡依稀可見煙花，但沒那麼吵，她可以安安靜靜地守歲，待到天亮，再花上幾個小時時間，她就可以看見那張陽光又柔嫩的臉了。
或許現在她就能見到。
“喂，别珃，新年快樂。”
“姐姐！，新年快樂啊！”别珃正興緻缺缺的陪奶奶看春晚，驚喜一樣的收到了溫歲的視頻請求。
“姐姐，你已經休息了嗎？”溫歲周圍沒什麼光源，别珃隻在鏡頭裡看到了溫歲幽深的眼睛和線條明晰的面部輪廓，其餘什麼也看不到。
新房子裡面的燈已經全部安裝完畢了，不過溫歲不想讓别珃看到她落寞的神情，就沒開燈，“嗯，我有些困了，快要休息了。”
“嘿嘿，我一點也不困，我今晚要守歲，一直守到姐姐明天回來。”電視的聲音比較大，奶奶不知道别珃在和溫歲視頻，直到聽到别珃笑的那麼開心，奶奶才知道，一下子奪過别珃手裡的手機，語氣慈祥地說:“新年快樂啊，小溫。”
“嗯，奶奶也新年快樂。”
“小溫，怎麼這麼早就睡了，你們那裡是不是沒有守歲的習慣啊。”奶奶誤以為溫歲是回老家過年了。
“應該是有的，不過我比較累，就想早點休息。”
“好好好...”奶奶還沒有說完話，别珃就等不及了，“沒關系，姐姐，我替你守歲，我們一起辭舊迎新。”
辭舊迎新？是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溫歲知道，未來的這一年她會獲得嶄新的、意想不到的結果，無論是好是壞，她都全盤照接。
“好～辛苦你了，謝謝你幫我守歲。”
“哈哈，我真是個好妹妹，對不對啊姐姐？”
别珃笑起來怎麼傻乎乎的，溫歲一時有些不解，但又覺得她這樣蠻可愛的，“嗯，你最好了。”
黑暗的環境待久了，溫歲這的有些困了，“好了，你繼續守着吧，我要睡覺了。”
“那好吧，姐姐晚安。”
新家暫時還沒有床，溫歲今晚的栖居之地還是沙發，能蓋的東西也就隻有大衣，能哄她安穩入睡的隻有那句入耳的晚安。
但大衣到底還是太薄了，溫歲夜裡被凍醒好幾次，最後幹脆一直坐到天蒙蒙亮，就起身要出發溫回長興村的，可是手機彈出的信息告知溫歲，她買的快遞到了，就在老房子那邊，溫歲這才想起來快遞是她給别珃定制的畫闆，還有顔料，算是她送給别珃的新年禮物，最近真是忙昏頭了，還好還沒出發。
大年初一，外出遊玩，或者訪親拜友的人實在太多，堵了好一會兒車溫歲才趕回去拿上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