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别珃還真開門從浴室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出來了,回書房前,她還特意瞥了眼端坐在沙發上的背影,看完以後别珃就後悔剛剛出口的那幾句話了,可說出口的話又不能撤回,硬着頭皮她也要撐下去。
别珃慢條斯理的收拾她要帶回奶奶家的衣物,收拾着收拾着就發起了呆,而溫歲也是腦子一片空白,就直直的盯着那個洗幹淨的花瓶,直到手機振動,提醒她網上買的食材到了,溫歲才回神走向門口。
開門時的嘎吱聲,不出意外的傳進了别珃的耳朵裡,‘姐姐是生氣出去了嗎?’,别珃随手放下了衣服,用力把身體的力量都彙聚到沒受傷的左腿上,拄起拐杖就趕緊開門出去了。
溫歲提着袋子轉身就看到别珃呆愣在離她沒多遠的沙發旁,溫歲稍稍垂眸,神色不明的繞過别珃,去了冰箱那邊。
在别珃眼裡她就是被溫歲無視了,‘走就走。’别珃賭氣一般返回書房,晃晃悠悠背着包就出去了,路過溫歲的時候特意用拐杖底部搗了一下地闆,溫歲還是背對着她把食物放進冰箱裡,好了,她必須要下定決心走了。
别珃跌跌撞撞走到門口,倏地感受到背包後面有阻力拉着她不讓她前進,不用猜,姐姐是在挽留她。回頭前某人立時收斂了笑容。
“你要是想走,我一會兒開車送你回去。”這樣做既讓她的良心過得去,又不會讓她看起來很在意别珃的去留。
别珃支支吾吾開口,“我,我又不想回去了。”
“...随你。”好煩。
溫水繼續回到廚房,這次不是整理冰箱,而是在用刀剁排骨,刀刃每次接觸到砧闆所發出的聲響都會讓别珃吓得一激靈,姐姐真的要做飯嗎?她有點害怕。
心理暗示了好一會兒,别珃終于鼓起勇氣輕聲對溫歲說:“你是要做排骨湯嗎?”幾秒鐘後也無人回應,可能是她聲音太小,傳不到廚房,别珃再次喊了聲:“姐姐?”
“怎麼?不叫我溫歲了?”溫歲神色冷凝的看着别珃,右手的刀還沒放下,莫名有些滲人。
“不,不叫了,以後都不叫了。”她可真是又蠢又笨,怎麼能那麼口不擇言。
溫歲:“啧!”
就這樣一上午兩個人都沒再說過話,一直持續到溫歲把排骨湯炖好,溫歲給别珃盛了一大碗端過去,“喝吧,全都喝完。”
如果别珃沒記錯的話這個碗是上次做涼拌菜時方便拌開才用的,完全夠兩個成年人一起吃了,莫非這是她不聽話的懲罰,沒關系,她喝就是了。
雖然這是溫歲第一次做飯,但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排骨湯非常的清亮不油膩,一看就是精心處理過的,别珃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湯放進嘴裡。
入口味道很淡,别珃不信邪的又舀了一勺,這才确信自己的味覺沒有出錯,姐姐好像沒有加鹽,不過現在不是都提倡減鹽飲食嗎,這個湯就很符合要求,多喝點對身體一定很好。
溫歲一直在偷偷觀察别珃的反應,看她喝的香香的,她也舀了一勺嘗了嘗,‘唉,忘了加鹽。’
都怪别珃。炖湯的時候溫歲一直在生悶氣,氣别珃總是擾她心煩,愛唱反調,學不會懂事,也氣自己變的愛管閑事,歸根結底别珃跟自己的關系不過是口頭上的承諾,除了情感以外,沒有半點其它支撐,想的時間久了,她也就忘了給湯加鹽。
“姐姐,我吃完了。”别珃滿足的揉了揉肚子。
溫歲轉眼又給别珃端過來半碗米飯,裡面還有還添了幾種菜,有些黑乎乎的,别珃以為是牛肉煮老了,雖然很想嘗嘗,可是她真的已經吃飽了,再吃下去肚子可能會撐爆的,“姐姐,我已經吃飽了,你還沒吃飯呢,快坐下來吃飯吧,辛苦你給我做飯了。”
“我不餓,我出去有點事。”她需要一個人去外面散散心。
“好。”她那寥寥幾句話怎麼可能會讓讓溫歲瞬間不生氣呢,或許那不過是她安慰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她是個傷害姐姐的壞人。
溫歲沒有選擇開車外出,因為她所有的感官都在渴求冰冷的空氣。沒有什麼地方能供她消遣,她隻能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不打算停留,她想:她就該一直孤身一人流浪下去,安定的環境會讓她滋生迷失感,所以她要漸漸疏離别珃,遠離讓她堕落的一切,直到寂靜無人之時選擇散落。
既然想明白了她就該回去了,可溫歲還是還是心悶,悶到眼睛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她真的想明白了嗎?
回去的路上,溫歲路過了她經常光顧的那家花店,她沒想停留,但老闆卻叫住了她,“美女,今天店裡新到了白百合還有繡球花,很漂亮的。”老闆點到為止,沒有說強求溫歲買一束。
“不...嗯,幫我挑幾朵吧。”她要買花,與别珃無關,純粹是因為那個漂亮的花瓶裡要插上花才更能凸顯它的美麗。
握着透着絲絲縷縷香味的花束,溫歲推開了門,别珃此刻正專心的畫着畫,聽到溫歲的腳步聲也隻是朝着她笑了笑就又繼續低頭畫畫。
兩個人都默契的沉默着,别珃沉浸在明亮裡,溫歲沉浸在昏暗裡,光影流轉,明亮與黑暗漸漸交錯又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