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姐姐。”别珃聲音軟軟的,聽起來應該是快要睡着了,溫歲打電話之前也沒顧及到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還是讓别珃好好睡覺吧,她沒那麼不講道理,“困的話就睡吧,明天再聊。”
“……我不困,姐姐,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别珃等這通電話等了一下午,能聽見姐姐的聲音就算少睡一會兒也沒關系。
這個問題别珃還是問出來了,“估計那時候你已經開學了。”所以别珃又要好長時間見不到她了。
“是事情很難解決?”
“不算很難。”
‘呼——’“那好吧,姐姐晚安,我先去睡覺了。”下次再見姐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嗯,晚安。”
短短幾分鐘的通話結束了,而後是長達幾個小時的失眠,它發生在兩個人身上,一個人在失落,一個人在煩躁,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希望事情能盡早解決。
十月七号上午,事情調查清楚了。
自殺的人名叫王強,今年三十六歲,至今未婚,原生家庭關系也簡單,父母分别在他兩歲、三歲的時候去世了,後來他由大伯撫養長大,小學畢業以後就開始讨生活了,打過黑工,擺攤買過菜,生活本來漸漸好起來了,可是他大伯卻突發心髒病需要搭橋手術,對他們來講負擔不起,因此家裡就欠下了外債,好不容易跟着師傅學了門電焊手藝,這才幹了不到半年就自殺了,和他關系最好的大伯說王強這人沉默寡言,平時最害怕攤上事,這次也是聽到風吹草動,害怕孫成強一家真的告他,他沒能力再承擔下去了,所以幹脆放棄好了,隻是他沒想到他們發生争執的地方正好有監控可以證明他的行為無罪。
反觀孫成強,活的“潇潇灑灑”,每天結算的工錢全都用來吃喝嫖賭了,病房裡濃妝豔抹的女人是他前不久鬼混帶回家的,沒有領證結婚,包括他父母家裡也就三口人,根本不存在一家六口的說法,村裡人光是聽見他的名字就直搖頭,從小到大偷雞摸狗的事情他沒少幹,十六歲他就因為在大街上偷手機,偷項鍊進過監獄,他父母對外說管不住他也不想管他,可還是會因為“調皮搗蛋的孩子有出息”這句話砸鍋賣鐵幫他一次又一次。
每個人家庭出身,樣貌,性格各有差異,有些人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有些人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世上有千百萬種活法,最終目的近乎相同,都是為了好好生活,本質上沒有對和錯的區别,關鍵就在于,是否能夠坦坦蕩蕩。
不過這些都與溫歲無關,她需要做的就是盡快處理好事情。
中午,溫歲和其他領導一起去了王強的大伯家,代表公司名義進行補償以及王強喪葬的事宜。至于孫成強的事就公事公辦,不用私了了。
可是,現在别珃可能已經回學校了。
心裡翻湧的情緒,迫使溫歲打開了微信:【别珃,你已經到學校了嗎?】
…
别珃:【沒有,我現在還在客車上。】
溫歲還沒想好下一句說什麼呢,别珃就發了一句:【姐姐,我一會兒不想回學校了,我今晚想在家裡住,等明天上課之前我再回學校,能趕得上的。】
溫歲清楚别珃這樣做無非就是想等自己,【可以,需要我幫你請假嗎?我晚上就能回去了,困了你就先睡。】
别珃:【不用,我自己和班主任請假就可以了。】
溫歲這邊剛打完字,别珃就請求視頻通話了。
接通以後,溫歲看到了别珃耳朵上帶着有線耳機,頭靠在客車窗戶那裡,臉上很努力的揚起微笑,但眉心隐隐皺起,“你是不是暈車?”
“嗯,有一點。”今天坐車的人特别多,讓客車上本就不富裕的氧氣,變得更加的稀缺了,而且别珃坐的位置還不能開窗戶。
溫歲看着别珃難受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還有多久都能到?”
“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沒事的,我還沒有難受到想吐的程度。”這輛客車别珃基本每個月都要坐一趟,所以暈車也成了家常便飯,可在溫歲面前她總是會嬌氣起來,溫歲不問還好,這一問,暈眩感就好像被放大了一樣。
“好,下車以後還是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去看醫生,你自己一個人能看病吧?”溫歲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沒問題的,不用看醫生。”
“那你現在可以閉上眼睛養養神,我就先挂了。”
“能不能不挂,我會很安靜的。”
“不行,等你到家了再說吧。”别珃真是越來越粘人了,據溫歲觀察,好像别人的妹妹也沒有像她這樣粘人的。
“……好吧,拜拜。”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