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中秋已近在眼前。

府裡的人也忙碌起來，阿玉跟着劉伯到東市采買物什。

街上很熱鬧，張燈結彩，還有表演雜技的戲班子，阿玉從未見過，她覺得天子腳下和外面就好像是兩個世界。

這裡有酒樓，有市肆，可外面卻是殘破的村莊，暴虐的河流以及流離失所的災民。

“玉丫頭，看看有你喜歡的嗎？劉伯送你。”劉椿指了指前面的燈籠鋪子。

一排排燈籠形态各異，六彩燈籠、團圓燈籠、蓮花燈籠以及可愛的動物燈籠，它們挂在高高的花架上随着秋風輕輕搖擺。

阿玉看得眼花缭亂，她指了指最底下的兔子燈籠問:“老闆，這個多少錢？”

“隻要一吊錢。”

“什麼？！一吊錢！”阿玉瞪大了眼睛。

劉椿在一旁問她:“玉丫頭，你要是喜歡這個劉伯送給你。”

阿玉連忙擺擺手:“不了不了，劉伯這也太貴了，在我們村都能買兩隻雞了。”

老闆在一旁解釋道:“小姑娘，我們這兔子燈籠做工是很精巧的呀，你看看這兔子耳朵、眼睛多活靈活現呐！”

阿玉仔細瞅了瞅，鄭重點頭:“确實做得好，不過我能做得更好。”

“嘿，你這丫頭不買也不用說大話吧!”老闆重新把燈籠挂回去轉身去招待下一位客官了。

阿玉拽住劉椿的袖子說:“劉伯，這裡哪有賣手工材料的呀，我想自己做燈籠。”

“阿玉真的會做燈籠？”

“會啊，我們村大部分人家過節都是自己做燈籠的，阿玉從小跟着阿娘學，做得可好了。”

“好好！我記得就在前面巷子裡……咱們去找找。”

最後阿玉如願以償買到了做燈籠的材料，劉椿覺得府裡也得挂幾個紅色的團圓燈籠顯得喜慶，于是又返回去訂了幾十個紅燈籠讓老闆隔天送到蕭府去。

傍晚時，兩人提着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回了府。

正巧院子裡的其他人正在打掃落葉，李淮看見他們兩個笑嘻嘻地喊:“劉伯，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們幾個掃了一天的樹葉子又累又餓，今晚上多蒸點饅頭啊！”

劉伯哈哈大笑:“行！你小子人不大，個頭倒是蹿得飛快。”

“那可不！我現在可是八尺男兒了！”

劉椿笑着說:“你呀！毛猴子一個！”

“劉伯我都十五了！你莫要再像小時候一樣打趣我！”

劉椿懶得和他貧，拉着阿玉往廚房走:“好好好！等着吧，今晚上指定讓你們都吃飽！”

晚上的飯食确實豐富，大家都吃得心滿意足。

阿玉頂着圓滾滾的肚子回了房間，然後開始專心編燈籠。

*

很快便到了中秋節這一天。

阿玉早早起來把房間打掃幹淨，又給自己的蘭草澆了水，自從入秋以後她的月季花總是打蔫，于是她幹脆用陶罐種了一株蘭草，這樣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蔥蔥的，她看着歡喜。

出門後府中的人相互問候，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阿玉一路走到廚房，劉椿早已經在裡面忙活起來了，蒸籠裡正升起袅袅白霧。

“劉伯，你這麼早就起來啦？”

劉椿一邊揉面一邊說:“我年紀大了睡不着就起來了，對了，玉丫頭會做月餅嗎？”

“月餅？”阿玉搖搖頭，他們家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哪裡有食材用來做月餅。

“正好，你過來我教你。”

“好呀！”阿玉一臉興奮地跑到他身邊。

劉椿指了指旁邊的餡料說:“這裡有豆沙、果仁、蜜餞，等會兒你就挑自己喜歡的來包。”

“嗯嗯！”阿玉連連點頭。

劉椿邊做邊教，兩個人很快就做出來一屜月餅。

“最後将它們放進爐火裡烤個一炷香的時間就成了。”劉椿直起身子錘了錘腰，歎道:“年紀大了，才這麼會兒時間腰就受不了了。”

阿玉連忙跑過去替他捶腰:“劉伯，你今後要是腰疼就喊我，阿玉幫你捶。”

“謝謝你玉丫頭，你是個好孩子……”劉椿忍不住歎息，“年紀越大就越孤獨，幸好有你陪着我……”

吃完早飯後府裡的人開始裝飾庭院，蕭珩今日上完朝需要參加宮廷中秋宴會故而不在府中吃飯。

大家雖覺得惋惜，可還是讓衛昶在後院挂了兩盞阿玉做的兔子燈籠，放了幾盤瓜果月餅。

府中一共六個人，今夜難得坐在一起吃月餅賞月亮，大家都很高興。

衛昶拿出一壇桑落酒興緻勃勃地說:“今日郎主特地賞的酒，讓我們吃好喝好。”

他剛起開酒壇子，天空中就響起了一陣“嘎嘎——”聲。

桑落撲扇着翅膀落在了桌子中間。

“好啊你這死鳥，平常不見個蹤影，一到喝酒你就冒出來了！飛遠點！去去去！”衛昶一手護着酒壇子一手揮桑落。

“嘎嘎——”桑落叫了兩聲，起身飛到衛昶頭上啄他的腦袋。

衛昶抱着腦袋大叫:“我錯了！我錯了！桑落！今天晚上指定讓你喝高興！”

衆人見狀哈哈大笑。

彼時月亮剛剛升起，在東邊的山頭上如同銀盤發出皎潔的光芒。

大家說說笑笑，待酒足飯飽後相互告辭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