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郎主不吩咐小的可不敢。”
“嘿,一壇酒而已。哎?死鳥!放開我家團子!”
桑落不知從哪冒出來,撲扇着大翅膀作勢要将那隻肥貓叼出來,那貓性子也是溫吞,貓皮都被鳥嘴揪起來了愣是穩如泰山,趴在薛仲懷懷裡動也不動,倒是自家主人急得不行,一手護貓一手打鳥好不熱鬧。
“桑落!”蕭珩聲音不大不小卻驚得那鳥一哆嗦連忙松開團子“嘎嘎”兩聲飛走了。
薛仲懷憤然:“瞅你家死鳥一大把年紀了還欺負我家小姑娘。”
“桑落今年6歲,團子8歲。”蕭珩淡淡瞥了一眼薛仲懷。
“可惡!女孩子的年紀不能随便說啦~我家團子永遠是小姑娘,你一個不解風情的鐵樹樁子懂什麼?!”
蕭珩未理他提着一壇桑落朝湖中心的亭子走去。
薛仲懷看見他手中的酒眼睛一亮屁颠颠跟在他身後,連忙換了口風:“哎呀,一月不見容瑛更加風流倜傥了啊~”
湖中心的亭子由一座石橋相接,周邊綠水垂柳,風景如畫。
蕭珩行過石橋在亭子裡坐下,薛仲懷緊随其後,可屁股還沒碰到石凳懷裡的團子“喵嗚”兩聲踱着貓步朝蕭珩走去,用那隻毛茸茸的圓腦袋去蹭蕭珩的掌心。
蕭珩随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那貓惬意得很,直接眯着眼睛翻開肚皮躺在了蕭珩手邊打呼噜,這一幕氣的薛仲懷連連大叫:“死貓!京城裡的姑娘們一個個見了蕭珩挪不開眼走不動道,你一隻死貓湊什麼熱鬧!趕緊給我回來!”
薛仲懷一把摟過團子在它肚子上狠揉了兩下。
蕭珩無視薛仲懷的酸言酸語,問,“喝酒嗎?”
“啵”的一聲,酒壇子被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襲來瞬間迷得薛仲懷暈暈乎乎的:“喝喝喝!”他連忙撸起袖子将面前的酒杯遞過去,眼巴巴等着蕭珩倒酒。
冰涼醇厚的酒液入肚,薛仲懷滿足的眯起眼睛,道:“說吧,今夜來找我什麼事?”
蕭珩也不廢話,直接問道:“你知道陛下遇刺的事情嗎?”
“知道啊,陳非不都抓起來了嘛,都是彭城王幹的好事!”
“那你可知我在皇宮也遇刺了?”
“什麼?竟有這種事?!”薛仲懷突然挺直身子,眼睛也清明了幾分。
“對,我的眼睛就是被行刺人所傷。”
“可你當時不是說是被宮外那群黑衣人所傷嗎?!”薛仲懷剛問出口旋即一拍腦門道:“我知道了!你故意這樣說是覺得宮内有奸細!”
蕭珩點頭,道:“不錯。”
“是誰?!李瑞?陳非還是陳皇後?!”
“暫未可知。”
薛仲懷搔搔頭,歎道:“也是,這沒道理啊,若是陳皇後可她為什麼要幫彭城王,若是陳非更沒道理了皇後可是他親姐姐,如今就剩下李瑞了,在宮門緊閉的情況下他确實有能力協助黑衣人潛入皇宮。”
蕭珩輕啜了一口酒,贊道:“所言不錯,那日進宮李瑞在宣陽門外故意大聲喧嚷透露陛下進宮的消息,我們随後便在阊阖門外遭受了伏擊,種種迹象表明,李瑞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那當如何,抓了他嚴刑拷問?!”
“不可,這樣一定會打草驚蛇,萬一李瑞隻是個被擺到明面上的棋子呢?”
“那你的意思是?”
蕭珩看着他,眼睛裡似有深水流動:“遣你的禁衛軍搜查南外郭城的黑衣人,全部緝拿,不能遺漏任何人,要活得。”
薛仲懷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要從城外的黑衣人嘴裡撬出奸細來?”
“不是,我的私事,請你幫忙而已。”
薛仲懷愣了半晌,随即彈地而起:“好啊!蕭容瑛搞了半天你這是想拿我的禁衛軍當免費勞役差使呢?!你這隻裝了八百個心眼子的老狐狸!”
蕭珩也不惱,攏了攏袖子,道:“我所言皆是真的,宮内卻有奸細。”
“所以呢?!那和我的禁衛軍去幫你抓黑衣人有何幹系?”
“無幹系。”
“那憑啥給你白幹活?!”
蕭珩指着他面前的酒杯微微一笑:“不是請你喝酒了嗎?”
薛仲懷聞言瞪大眼睛,呸道:“一口酒而已,難不成價值連城啦?!”
蕭珩淡道:“上好的桑落酒,取西北鹿茸,雪山靈芝,不老草、貝母等十二味稀有藥材釀制七十九天又在桃花樹下封存三十年方才啟出,還真就價值連城了。”
“你……”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薛仲懷竟數次被他噎得說不出話,隻好拂袖重新坐下,将那一整壇酒抱進懷裡,這才悶聲道:“罷了罷了!我不和你計較,拿人便拿人罷!我薛仲懷下次指定不上你的套了!”
蕭珩聞言唇角微彎,舉起手中的琉璃杯:“那便有勞薛統領了。”
薛仲懷擺擺手,忙道:“不喝不喝,這酒可金貴得很,怎麼還不上菜啊,本大人都餓了!”
*
盛夏的夜晚月朗星稀,一池湖水浮光躍金,偶有幾隻金鯉躍出水面激起層層漣漪。
阿玉蹲在西館外的一株月季花前探頭探腦,看向亭子裡對飲的兩人,她本來是想借着還袍衫的機會向蕭珩讨一身衣服的,可這兩個人越喝越興奮,越喝越上瘾大有通宵的架勢,害她隻好躲藏在這月季花前苦等着。
好在月上梢頭的時候,那邊終于結束了宴飲。
薛仲懷趴在衛昶的肩頭,大着舌頭嚎:“容瑛!我的好兄弟!咱們接着喝啊!不醉不歸!”
“改日再相陪。”蕭珩面無表情的将薛仲懷搭在他肩上的手隔着衣料拍了下去。
薛仲懷見狀,癟嘴怒斥:“蕭容瑛!你居然嫌棄我!”
“怎麼,你有何指教?”
“你這個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還是我家團子好!欸~”薛仲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團子呢?!我貓呢?!”
衛昶指了指他的肩頭,無語道:“那不是在你肩頭趴着呢!”
“哦?嘿嘿!我的好團子!等将來你長大了為父一定為你擇個好夫婿!嘿嘿嘿!”
“郎主,這人喝多了吧。”
蕭珩道:“别管他,他一向是傻的。”
“哦。”衛昶摸摸鼻子,深表贊同。
阿玉縮在花影裡,探着腦袋往他們那邊瞧,眼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近,她連忙往花叢裡面靠了靠。
這一輕微的動作一時惹得花枝亂顫,人影晃動。
“誰?!”薛仲懷豁然轉身,人還未動腰間的佩刀卻已循着聲響直插進月季花叢中。
阿玉看着那把距離她不過半寸的長刀臉色煞白,身子一軟便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