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蕭大人想要求見您。”王顯不知什麼時候找了過來。
元旻迅速彎腰将地上的兔子揣進懷裡,這才擡頭道:“知道了。”
室内。
元旻端坐于案前,蕭珩與王顯皆跪伏于地。
突然案上的燭火發出“噼裡啪啦”的爆裂聲,元旻見狀,忽笑道:“燭花爆,喜事到。”他擡頭看向下方的蕭珩,說:“蕭大人,你覺得呢?”
“臣昨日夜觀天象,竟察景星現世,于東南方光耀不絕,此象主大吉。”
"果真?"元旻盯着他,“可本宮年幼此番進宮能否無虞?”
蕭珩道:“殿下放心,隻是明日有勞您屈尊乘小轎于津陽門入内城,屆時薛大人會在此處接應,随後護送您從萬歲門進宮直接進入顯陽殿,待皇後下達令書便可舉行登基大典。”
“蕭大人所言王侍禦已同我講過,此法當真可行?”
“有皇後令書,名正言順,無人不敢信從。”
元旻聞言徑直走向蕭珩身邊,雙手将他扶起來:“本宮年幼,身邊亦無能人可堪用之,若本宮即位,必不忘蕭大人的扶持之恩。”
“殿下言重,臣愧不敢當。”
“你與王侍禦同得我父皇信任,本宮自然也相信你們,明日就有勞二位大人了。”
“微臣自當鞠躬盡瘁以達聖意。”二人同聲道。
室内燭火通明,不斷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另一面,阿玉盤腿坐在地上正與撿來的斷竹較勁,其中一端已相當鋒利,這是她磨了半天的成果,阿玉看着手中的簡易武器自顧自道:“緊要關頭就靠你保我小命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竹身上的碎屑,随即緊緊将它貼在胸前。
她心中惴惴不安,一時無法入睡,隻好看着跳躍的燭火發呆。
一直到月亮西沉,蠟燭燃盡。
*
第二日是個極難得的好天氣,晴空萬裡,日頭高懸,郁郁蔥蔥的枝頭時不時傳來幾聲蟬鳴。
阿玉是從幾案上醒來的,她一睜眼就被外面的陽光晃得眼淚直流。
“糟了!這都什麼時辰了!”阿玉蹭得彈起來又瞬間軟倒在地:“嘶,腿麻了。”
在地上癱了好一會兒她才站起來換衣服,那身紫綢袍衫她昨日試穿過一次故而今日再穿便麻利了許多。衣服剛剛穿好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阿玉連忙将那根磨好的斷竹藏進袖子裡。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衛昶端着食盒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穿着小殿下衣裳的阿玉,悶聲道:“吃點東西吧,等會兒郎主會來找你。”
“好,謝謝你。”
衛昶應了一聲走了。
阿玉過慣了颠沛流離,食不果腹的日子,儲藏食物幾乎成了她的天性,她把碗裡的粥喝幹淨後,将唯一的一張胡餅仔細包好塞進了懷裡。
*
菩提樹下,蕭珩一襲白衣站在樹影裡,陽光穿過繁密的枝葉在他身上落成一片斑駁。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見,還望慧明法師珍重。”
慧明雙目微阖似在打坐,他的腳邊還安卧着一隻狸花貓。
“緣來而聚,緣盡而散,去吧。”慧明始終沒有睜眼,隻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狸花貓見狀突然朝蕭珩呲牙,身上的毛全部炸開,嘴裡發出“嘶哈”的聲音。
“你可知我這貓通生死?”慧明突然開口道。
蕭珩聞言笑了笑,神态淡然:“多謝法師記挂,就此拜别。”風将他的白袍長發一并吹起,蕭珩恭敬地行了禮轉身離開。
那隻狸花貓一直等蕭珩走遠後才重新安卧下來,隻是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卻始終盯着蕭珩漸漸遠去的背影。
“這一去還不知能否再見。”慧明歎了口氣。
*
“郎主。”站在琴台等候的衛昶看見蕭珩連忙上前。
“一切準備妥當了嗎?”
“準備妥當了,王大人已經帶着小殿下裝扮成商人的模樣跟随商隊離開了,宮裡來接小殿下的馬車也已經在景明寺外面候着了。”
“好,你現在即刻下山喬裝成家奴保護殿下直到他們進入宮城與仲懷彙合。”
“那郎主呢?”
“無妨,有高照他們,等你完成任務就速來值房找我。”
“是!”
衛昶離開後蕭珩獨自在琴台待了好久,直到估算着王顯他們走遠後這才起身朝華嚴閣走去。
他步履輕盈走得也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阿玉門前。房門是虛掩着的,他擡手輕輕敲了敲。
阿玉聽見動靜心跳陡然加快,長舒一口氣後這才将門打開,喚了一聲“哥哥。”
蕭珩跨進室内,環視了一周,旋即問她:“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