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武靈兒感覺很焦慮,有點不太想活了。
武崇靖望着她,眼眸裡有着顯而易見的關心。
“阿妹?”
武靈兒強打起精神,沒打算隐瞞太平公主送了她一個别院的事情。
武崇靖訝然,“長公主給你送了一個别院?”
雖然在旁人看來,武崇靖跟武攸暨的感情比父子還親近些,但是太平公主對武崇靖也好,對武靈兒也好,沒有特别的優待。
武攸暨和太平公主成親的這幾年,感情說不上多好。長公主這些年,身邊既有朝堂上的名臣相伴,也有養在公主府的少年郎君為她解乏,武攸暨這個驸馬,在長公主的心裡不見得有多重要。
夫妻是命運共同體,長公主和武攸暨在場面上相敬如賓,是錦瑟和鳴的一對。
私下如何,又另當别論。
一個别院對太平公主來說不算什麼,但也足以令人很吃驚。
太平公主的一個别院幾百畝地。
武靈兒:“長公主說,算是給我的及笄禮。”
武崇靖:“可離你及笄還有好幾個月。”
誰說不是呢。
武靈兒默默地看了武崇靖一眼,“長公主這麼說,我也隻能這麼信了啊。”
武崇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嚴峻。
太平公主過去也會給他們送一些禮物,無非是一些擺件和飾品。如今直接就把當年女皇陛下給她的别院,轉贈給武靈兒,武崇靖很難不多心。
他上前兩步,一隻手撐着庑廊的柱子,沉聲問道:“長公主與你說了什麼?”
武靈兒沒想着要隐瞞武崇靖什麼事情,于是說道:“她問我,願不願意為她所用。”
武崇靖:“……”
坐在美人靠上的武靈兒站了起來,她繞過柱子,與武崇靖一起站在庑廊的台階前。
“不知道長公主的葫蘆裡賣什麼藥,我想拒絕,可好像也輪不到我拒絕。”
這是小人物的悲哀。
武靈兒也好,武崇靖也好,甚至是武攸暨也罷,在太平公主眼裡,不過是個小人物,除了受她擺布,沒有别的選擇。
武崇靖聞言,沉默了片刻,才徐聲說道:“最近萬騎和飛騎将領頻繁變動,主要的得力幹将全都換成了皇後殿下的親信。這些事情,我本不想與你多說,但你自小在宮中長大,許多旁人不知的事情,你是看在眼裡的。皇後殿下這般操作,不久之後,長安必定有變。”
上一次這樣參政,頻繁調動官員,安插自己親信的皇後,是他們的姑祖母則天女皇。
武靈兒安靜地聽着武崇靖的話,心想你說不說,我都知道長安很快要變天了。
我不僅知道長安要變天,我還知道李顯快死了,韋皇後和安樂公主這些人也離死不遠了呢。
可那又能怎樣呢?
武靈兒忽然說:“阿兄,昨日我去公主府的路上,遇見了臨淄王。”
武崇靖對此并不意外,“當年相王帶着幾個郡王住在宮裡的時候,唯一能與他們走動的便是長公主。相王和長公主兄妹情深,相王的幾個郎君對長公主也敬之愛之,尤其是臨淄王,他從小就喜歡長公主,每次從潞州回長安,必定前去向長公主請安。”
武靈兒:“阿兄與臨淄王接觸得多嗎?”
武崇靖揚了揚眉,“臨淄王向來不愛與我們來往,便是場面上相遇,不過點頭之交。不過他身邊的家奴王毛仲,我曾在酒宴上碰到過幾次。”
武靈兒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武崇靖也沒說話,他感覺到如今的局勢看似平靜,實則随時都有可能發生巨變。
如今能影響大局的人,一派是相王和太平公主,一派是韋皇後和安樂公主。
相王李旦這麼多年來,都是明哲保身的主,跟武家也沒什麼利益捆綁。
太平公主和韋皇後兩人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與武家利益捆綁很深,如果宮中有變,不管是誰挑起的,勢必會波及武家。
武崇靖想起三年前李重俊帶兵發動政變,第一件事情就是沖去武家砍死武三思的事情……
年輕郎君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阿妹。”
武靈兒狐疑地看向武崇靖。
武崇靖斟酌着言辭,神色自若地說道:“你在府中也住了不少時日,大概也覺得沉悶。如今已經開春,城外的杏花桃花等也将近花期,你可想去我們家城外的莊子住一陣子散散悶?”
武靈兒倒是沒想到自家阿兄會想着将她送到城外去,愣了一下。
武崇靖又說:“我們在長安城外大概有三處莊子,有一處靠近骊山。骊山那邊種了許多的海棠和杏花,我陪着聖人去狩獵時,曾見過骊山的春景,漫山遍野的海棠和杏花都開了,美不勝收。你若是想去,我明日便讓彭叔派人去那邊的莊子,等他們将莊子打點好了,你便去住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