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茂盯着武靈兒,原本心中對她的惱意頓時煙消雲散,溫聲問道:“表妹的病,都好了麼?”
“已經大好,可以出門了。”
李重茂微微點頭,立在一旁沉默。
從前和武靈兒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武靈兒的話比較多。少女能歌善舞,便是沒話說,也能即興跳幾段舞蹈給他看。
如今這樣不冷不淡的禮貌客套,是不曾有過的。
李重茂很不習慣。
武靈兒也沒說話,這是她第一次正式面對李重茂,不管之前想了多少種方式,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無法遊刃有餘。
畢竟,這個少年與原身兩情相悅。
她在想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既讓李重茂對她死心,又不會為她傷心。
上官婉兒在李重茂和薛子歸入亭寒暄過後,便識相地将亭子留給幾個年輕人。
薛子歸在旁邊看看李重茂,又看看武靈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武靈兒:“……”
李重茂:“……”
兩人看向薛子歸。
“你們從前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着說不完的話。今日怎的杵在這兒大眼瞪小眼呢?”
薛子歸被兩人的表現弄得一頭霧水,啼笑皆非。
武靈兒這才回過神來,橫了薛子歸一眼,“胡說什麼呢?先前表兄去過國公府好幾次,都因為我生病不能到前頭,我擔心表兄心裡介懷,會惱我呢。”
“我怎會惱你呢?”
少年聞言,連忙表明心迹,“你分明知道——”
話說一半,看到站在旁邊的薛子歸,又憋了回去。
薛子歸見狀,側過頭抿着嘴偷笑。
李重茂:“……”
李重茂神色有些無奈,手抵着鼻子輕咳了兩聲。
薛子歸倒也識趣,她向武靈兒使了個眼色,便帶着侍女離開了亭子。
武靈兒見薛子歸走遠,朝李重茂走近了一些,将拿在手裡的那枝紅梅遞給李重茂。
李重茂接過那枝紅梅,然後聞到了來自梅花的芳香。
這讓他的心情變得愉快。
可想起武靈兒自從出宮後一直避而不見的事情,眼底浮現的笑意又褪去,他看着武靈兒。
披着白色狐裘的少女站在美人靠前,亭亭玉立,仿若是從畫卷中走出來的神仙人兒似的。
她分明離自己這樣近,一伸手就能碰到,可李重茂心裡卻還是覺得很不踏實。
他伸手想去握武靈兒的手,“清陽……”
武靈兒被他的舉動弄得一驚,飛快地将手縮回寬大的資助裡。
李重茂見狀,英氣的眉頭微蹙,神色不快地問道:“為何躲我?”
從前他們私下的時候,情不自禁時,也會有一些親近的舉動,她從未像今日這樣躲避。
——仿若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武靈兒側頭,杏眸瞅了他一眼,神色比他還不高興。
“我們如今是在上官昭容的府邸呢,表兄不要忘形。”
從前武靈兒在宮裡與李重茂私下相處,周圍都有人幫忙放風。如今在上官婉兒的府邸裡,難保不會被人看到。
李重茂見到意中人,一時情難自禁,卻也不是昏了頭。
看着身邊白玉似的少女冷着俏臉,李重茂頓時心生歉意,不由得放柔了聲音,說道:“好啦,是我考慮不周。你出宮後,我幾次去國公府,你都不見我,你可知我心裡多着急?”
“我好端端地在國公府裡養病,哪兒也沒去,有什麼好着急的?”
武靈兒緩緩地坐在美人靠上,垂着濃密卷翹的睫毛,輕柔的聲音透着幾分無奈,“表兄,今年夏至我就及笄了。”
“你的生辰我怎會不記得?更何況還是及笄之禮。”
李重茂站在武靈兒身側,聲音溫和,“等你及笄,我便向父親禀明心意,派人向邢國公提親,可好?”
癡心一片,倒是沒枉費原身在他身上花的心思。
武靈兒勾唇笑了笑,擡頭看向少年,不答反問:“若是萬一,聖人和皇後殿下已經為表兄選好了未來的王妃,表兄該要怎麼辦呢?”
李重茂一怔,漆黑的眸子對上了武靈兒的杏眼。
少女的眼睛長得漂亮,睫毛卷翹濃密,眼底清澈,那麼被她看着,仿佛被她看進心底。
武靈兒開門見山,毫不拐彎抹角地問道:“若未來的溫王妃不是我,表兄願意為我,忤逆聖人和皇後殿下嗎?”
李重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