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那老翁哭得更傷心了。
待老翁情緒平複些,她才又問道:“老伯,别怕,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們說,我家相公是位很厲害的人,他定會幫助你的。”
江淮序遠遠地看着她,竟一字不落地将蘇婉甯的話聽了去。不由嘴角勾笑起來。
他這小娘子,是懂得如何知人善用的。
“姑娘,謝謝你啦!可你們是幫不了我的。”
“老伯,您都還沒有說,又怎知我們幫不了你?”
那老伯瞧了瞧他們,一看這裝扮,便是家裡行商的富家公子小姐,有錢是好,可這世道,有錢哪能抵得過有權的?
他問道:“那你家相公是官兒嗎?官兒大嗎?比得過離縣縣令嗎?”
蘇婉甯一頓,竟不知要如何回答,畢竟,他們奉的是陛下的密令,并未走明路,所以,是不能說明的。
老翁見她遲疑,以為自己猜對了,渾濁的雙眼布滿哀傷。
“我觀你們怕是商賈世家,但,自古民不與官鬥,我老頭子多謝你們的好意,趁着他們還沒有發現,你們快快逃命去罷!”
“我家親戚是京官兒,比離縣縣令大多了,老伯有何冤屈,盡管說來,我生平最是見不得這等欺壓之事。”
“當真?”那老翁聞言,渾濁的雙眼頓時閃過一絲希望,抓着蘇婉甯的胳膊激動問道。
“嗯,當真。”
老翁聽到蘇婉甯肯定的答複,不知是感動,還是終于看到了希望,竟是大聲地哭了出來。
在老翁一聲聲的控訴下,蘇婉甯得知,這老翁乃是離縣人士,姓付,家中還有兩個兒子,大的叫大柱,小兒子叫二柱,還有剛過門半年的兒媳秋花。
可在半年前,家中長子成親不過三日,原本一家人還沉浸在幸福中,哪成想,有天夜裡,家裡闖進來一夥賊人。
不由分說,打劫了他們家,将他的兩個兒子抓走了,還玷污了他剛過門的兒媳。
兒媳不堪受辱,上吊自殺了。他家老太婆受不了這打擊,一氣之下病倒了,不到兩個月,便也随兒媳一道去了。
他忍着悲痛,到縣衙去報案,可這去了才知道,原來官匪是一夥兒的。
那夥劫匪,背後正是有官府撐腰,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綁人,欺辱他們。
後來,他們竟以他兒子的性命做要挾,竟将他脅迫至此,叫他給過路歇腳的客商下藥,他們好趁機打劫抓人。
“那老伯,您可知,他們将人抓到何處去了?又為何要抓人?”
“距離這兒三十裡地,有一處礦石廠,他們把人抓去做苦力了。”老翁痛斥道。
蘇婉甯恍然大悟,這些人,真是喪盡天良,朗朗乾坤,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蘇婉甯安頓好老翁後,逼着刀疤男人,帶着他們進土匪老巢穴。
江淮序道:“娘子不必着急,咱們今日先趕路,到就近的鎮上尋個住處,再做打算。”
“你若是怕了,大可先行走,我一個人去。”蘇婉甯心中那團怒氣,還未消散。
她這會兒便是想着殺上土匪老巢,解救那些無辜的人。
“你就這麼去,恐怕還沒救出人來,自己到先折進去了。”江淮序搖頭,歎道:“平日裡,不是挺能沉得住氣的麼?怎麼關鍵時候,不是想着如何救人,到是趕着去送人頭了。”
“我……”蘇婉甯想着她才不會這麼傻,可又不知如何反駁,畢竟江淮序說得有理。
她自保沒問題,可若是去救人,還不夠。
再說,眼下就他們三個人,江淮序還身子骨不好,若貿然前去,很大概率是去送人頭的。
蘇婉甯沒有再反駁,聽從江淮序的安排。
這次,他們前去離縣,為了不引起别人懷疑,明面兒上,便隻讓清風跟着。
至于暗地裡,有何安排,蘇婉甯不相信,依了江淮序那狗男人的算計,不可能沒有後手。
眼下,距離最近的鎮上,也還有五裡路。
蘇婉甯擔心還能不能趕到,江淮序輕笑一聲:“怎麼?娘子難道還怕黑嗎?”
她才不怕黑,隻不過是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罷了。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江淮序小聲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蘇婉甯驚訝睜眼,“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很早,就是從京都出發前五日才知道的。”
所以,他是從那個時候,就算計到了,明德帝會暗中派他過來嗎?
他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蘇婉甯在這一刻,竟有些看不透她這位夫君了。
而之前江淮序告訴她,死屍變異案與這起活人失蹤案是潛在關聯,那這麼說來,他早就知道了,隻是沒有告訴她罷了。
蘇婉甯感覺到,她想要探尋的真相,越來越近了,可危險似乎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