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鼻地彌漫在病房裡,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中,毛利蘭死死攥着病床邊緣的金屬欄杆,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工藤新一蒼白的面容在冷白色的燈光下毫無血色,額頭上還纏着浸着藥水的繃帶,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她顫抖着伸手,想要觸碰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指尖在距離皮膚半寸處停住,仿佛害怕驚醒某種脆弱的平衡。
“志保,新一他,還能夠醒過來嗎?”毛利蘭的聲音破碎得像是随時會被風撕碎,轉頭望向站在窗邊的宮野志保。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灰原哀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她抱臂而立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栗色短發在冷風中微微顫動。
宮野志保緩緩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白大褂的口袋,那裡還揣着沒來得及注射的解藥。
“沒有辦法,琴酒的離開對他打擊太深了。”
宮野志保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着難以掩飾的疲憊,“新一的大腦為了自我保護,編織了一場夢境,而新一本人也抗拒醒來。”
宮野志保走到病床前,指尖輕輕搭在工藤新一的脈搏上,眉頭越皺越緊,“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沉浸在虛幻的世界裡,就像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莫比烏斯環。”
毛利蘭的眼眶瞬間蓄滿淚水,滾燙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工藤新一的被單上。“那該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這樣!”她抓住宮野志保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皮膚,“求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
宮野志保沉默良久,輕輕抽回手,别過臉去不再看毛利蘭充滿期待的眼神。“我不知道。”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APTX4869的副作用本就難以預測,更别說這種由強烈情感沖擊引發的自我封閉。或許...或許讓他永遠活在夢裡,對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工藤有希子沖在前面,紅色的風衣在身後揚起,精心打理的卷發此刻淩亂不堪。她撲到病床前,顫抖的手撫過兒子的臉頰,淚水奪眶而出:“新一...我的孩子...”
工藤優作跟在妻子身後,黑色的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他站在床邊,目光沉痛地看着昏迷的兒子,喉結上下滾動了許久,才沙啞着開口:
“都怪我……當初就不該讓他接觸那些危險的案件……怪我不應該讓他參與到那個可怕的計劃裡……怪我把他一個人留下……”
工藤優作的拳頭緊緊攥起,指關節泛出青白,“如果不是我執意培養他的推理能力,他也不會卷入黑衣組織的漩渦,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宮野志保看着這對焦急的父母,内心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她想起實驗室裡那些被當成小白鼠的日子,想起APTX4869奪走的無數生命,此刻卻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最純粹的執着與傷痛。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當務之急是找到進入他夢境的方法,打破這個自我保護的屏障。”
毛利蘭猛地擡起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那我們該怎麼做?隻要能喚醒新一,讓我做什麼都行!”
工藤優作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閃爍着思索的光芒:“也許...我們可以從他最在意的人或事入手。新一的夢境雖然虛幻,但一定藏着他最真實的情感。”
他轉頭看向毛利蘭,“小蘭,你和新一相處的時間最長,有沒有發現他最近有什麼特别在意的東西?”
毛利蘭咬着嘴唇,努力回憶着:“新一……他最近一直在調查黑衣組織的事,還有……”她的聲音突然哽咽,“還有琴酒。他總是不自覺地提起那個男人,雖然嘴上說着是敵人,但我能感覺到,琴酒對他來說,絕不僅僅是對手那麼簡單……”
宮野志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從琴酒入手。如果能在夢境中重現關鍵場景,或許能刺激新一的意識,讓他意識到現實與虛幻的區别。”
宮野志保走到窗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但這就像在迷宮中尋找出口,稍有不慎,可能會讓他陷得更深……”
病房裡陷入一片沉默,隻有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在寂靜中回響。
工藤有希子握住兒子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上,淚水不斷滴落在那隻毫無溫度的手上。
工藤優作站在妻子身後,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無聲地給予安慰。
毛利蘭握緊拳頭,眼神中充滿堅定:“無論有多難,我都要把新一找回來。就算要闖進他的夢境,我也在所不惜!”
宮野志保看着眼前這幾個人,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溫暖。
或許,正是這份執着與羁絆,才是打破一切困境的關鍵。她轉身走向實驗台,拿起裝有藥液的注射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那就開始吧。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他從夢裡拉回來。”
吱呀——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阿笠博士扶着門框劇烈喘息,灰白的頭發黏在汗濕的額頭上,實驗室的白大褂皺得如同鹹菜幹,下擺還沾着可疑的藍色藥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