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這是對方在刁難自己，但她卻始終不肯放棄，隻咬緊牙關，緩慢又堅定的往上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到達了山頂，可映入眼簾的卻并非華麗的宮殿，而是一個湛藍色的湖泊。

裡面的水極其清澈，湖上還彌漫着半透明的白色霧氣，顯得缥缈又夢幻。

但真正走近了就會發現，這湖泊周圍的環境卻堪稱惡劣，裸露的岩石，濕滑的青苔，黃色的泥土……等等，如此看來，這裡好像和那些凡間不知名的山丘沒什麼區别。

直到林順心發現了立在湖邊的界碑，神色才有了變化。

“照膽神泉，為三界至清至淨之水所化，所有的虛妄與謊言在它面前，都無所遁形。”

“昭陽君果然還是心存疑慮，所以才叫我來此地相見的吧。”

她擡手摸了摸界碑上刻的字，終于明白剛才這一切的刁難是為什麼了。

“你的‘三界史’學的不錯，沈幽冥教的嗎？”他話音未落時，彌漫在周圍的霧氣便四散開去。

林順心尋着聲音望去，卻見一青年男子站在不遠處。

對方看着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容貌俊美，特别是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着實令人目眩神迷。

隻是他周身的氣質卻清冷非常，加之不怒自威，硬生生壓下了眉目間的那股魅色，令人隻敢遠觀，不敢亵玩。

高嶺之花，形容的就是他。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林順心卻無比确定，這就是楊玉衡。

而除了楊玉衡，世間也不可能有任何一個男子有此容貌和氣質。

他隻需站在那裡，就能讓人生生忘卻所有，隻恨不得立刻跪倒在他面前，隻為求他低眉垂憐。

不過很可惜，林順心并沒有這種沖動的感覺，這姑娘眼裡除了最開始的驚豔外，就再沒别的非分之想了。

她不僅很快恢複了平靜，還對着他行了一禮，然後才坐在了湖邊，伸手去撥弄水面。

“昭陽君說笑了，世人皆知，魔尊酷愛習武，最厭讀書，如此，又何來他教導我一說呢？”

她很自然的回答了他剛才的質疑，且并沒有停止觸碰湖水的動作，很顯然是在取信于他。

楊玉衡走到她身旁坐下了清澈的水面映出他們的倒影，一如真人，分毫不差，這就說明，兩者皆是心思澄澈之輩，如今所言，也為真實。

這讓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至少不用費盡心思去分辨。

“也就是說，你的确和他認識。”不過他還是保持了一定的懷疑。

“昭陽君找我來，不是為了問這個吧。”林順心卻不答反問道。

“特别是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查之後，我以為你關注的應該另有其人才對。”她加重語氣強調。

“确實，你和吳明軒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楊玉衡也坦然道。

“但肯定還有一些細節是你不知道的，不然你不會想來問我。”林順心收回自己的手，放在了膝蓋上，指尖沾染的泉水微微浸濕了衣衫。

“你說的沒錯，但在那兒之前，我更想知道另一個問題。”楊玉衡歪頭看了她一眼。

“比如說？”林順心也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

“比如說，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在知道真相後為你主持公道呢？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嗎？”楊玉衡很好奇。

“我從來都沒指望你會為我主持公道，你也當然可以選擇殺了我，雖然我不了解你們神仙的行事風格，但凡間那些官官相護的家夥，我可見多了。”

林順心依舊平靜，平靜的仿佛不是在叙說可能是失去性命的大事，而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那是什麼使你選擇相信我的？”楊玉衡又問。

“人性，我覺得有一句話說的很好，‘仙人也是人’，我想既然都是人，那麼人有的情緒和感覺，仙自然也會有。”

“你不一定會為我這個外人主持公道，但你一定會為聖女主持公道，畢竟，她可是你最在乎的小師妹啊。”林順心給出了答案。

“原來如此。”楊玉衡聽到這兒，總算明白她的邏輯了，這是打算借刀殺人啊。

“我現在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你的故事了，請吧。”他并沒有生氣，反而擡了擡手，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這不是故事，是我真切活過的半生。”林順心卻鄭重其事的糾正道。

“是與不是，都要講究證據。”楊玉衡沒有糾結這個，反而一語雙關提醒她謹慎說話。

“我有證據。”林順心卻很肯定的回答道。

“而且我的這個證據，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她很笃定這一點。

“是什麼？”楊玉衡示意她繼續。

“婚書。”林順心隻用兩個字，就徹底鎮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