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順心拿出了一張紅底燙金的婚書,但很可惜,隻有一半,就連簽下夫妻雙方名字的地方也缺了一角,但還是能看出那裡并排寫着的,應該是‘吳明軒,林楹’。
看到這東西,楊玉衡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你拿它出來,想必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婚書吧。”他看了她一眼。
“當然。”林順心點了點頭,“我聽說,仙人結道侶之婚,方用此等婚書。”
“結成道侶,上禀天,下鳴地,曉谕衆生,以此求得天地共鑒,日月同心。”
“倘若有負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倘若佳人負卿,便是有違天意,三界除名,永無輪回。”
她準确說出了這等婚書代表的含義,說白了,這就和簽生死狀沒什麼區别了。
“可現在他還活的好好的。”楊玉衡皺了皺眉,“那你娘……”,他欲言又止。
“我娘死了,魂飛魄散,不入輪回,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絲毫沒有她的蹤迹。”
“乍一聽,這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錯,可她隻是個凡人,有什麼資格,什麼理由,背叛身為仙人的丈夫呢?”
“還有那把火,那把讓我失去至親至愛,街坊鄉鄰的火,很明顯就不是凡間的東西,必是有人故意為之。”
“而整個浮雲鎮唯一能和仙魔扯得上關系的,也就隻有我和我娘,對方必是沖着我們來的。”
“那麼反過來想,殺死我們對誰最有利呢?我想昭陽君不會不明白吧。”林順心把問題抛了回去。
“……”,楊玉衡當然不會不明白,特别是當他得知,她們母女被襲擊的時間正好是吳明軒和自己小師妹訂婚前夕的時候。
時間地點,作案動機都對的上,說得通,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吳明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
對方背叛婚姻,殺害原配妻女,現在還連累他的小師妹成為了間接的幫兇,且如果對方的第一樁婚姻沒有解除的話,那他的小師妹無疑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就在他為此感到頭疼不已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她在水面的倒影,那裡面的她手裡卻什麼也沒有拿着,而這也就意味着現實中的她手裡這張婚書是假的。
“你撒謊了?!”他憤怒的抓住她的手腕質問。
“我沒有撒謊,我的經曆是真的,說的也是真的,唯有這個物證是假的罷了。”說着,她用另一隻手把那張半殘的婚書扔到了水裡。
照膽神泉映襯一切虛妄,顯化真實,在那婚書入水的一瞬間,就将其融化成了雲霧,可見這東西的确是僞造的。
可是接下來她又撩起一些水灑在了自己的身上臉上,卻絲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她在水中的倒影也一如既往,反而證明她的人,她的話都是真的。
這下倒是換他不知所措了,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明顯減小,但還是沒有松開,可見他現在也很糾結到底要不要相信她。
“昭陽君,你能放開我嗎?我手腕有點疼。”而她卻平靜的說道。
“……”,楊玉衡聞言,隻得悻悻的放開她,但眼裡仍有許多疑惑,如今人證為真,物證為假,也的确不好分辨事實到底如何。
“雖然我手上這個是假的,但我想,昭陽君你一定能找到真的。”她看起來十分相信他的能力。
而他想到的卻是道侶婚書那極度苛刻的限制條件,無論是仙還是魔,一旦和另一方締結此等婚書,那直到身死道消都隻能是一份。
換句話說,他隻要設法拿到當年小師妹和吳明軒簽下的那張婚書驗證一下真假即可。
可問題是,一旦他問及婚書的事,就很難再瞞住小師妹啊。
現在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進退兩難。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慎重調查的。”最後,他隻能給了這樣的回答。
“那就祝願昭陽君的調查一切順利。”林順心也不忸怩,起身站起往外走去。
雖然這場談話沒能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但在下山的途中卻再也不見風吹霜打,而這,就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
林順心的心情也比來時要好很多,至少這次下山時,她唇角是帶着笑的。
但楊玉衡的心情卻很沉重,他在不久後,也離開了這裡,返回自己書房,然後打了一道傳音給師弟淩霄,要他過來一趟。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時間,醉心谷裡,方諸驚慌失措的找到了自己的尊主吳明軒,并向他報告了一個關鍵消息。
那就是有人剛剛去了照膽神泉,并在那裡談論了一些事情,隐約聽見了‘婚書’,‘撒謊’之類的話語。
“還有呢?他們還說什麼了?”吳明軒着急的詢問着。
“……還有,還有,屬下就沒聽清了。”方諸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
“你說什麼?”聽見他又在關鍵時刻掉鍊子,吳明軒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尊主恕罪,并非屬下懈怠,而是屬下跟照膽神泉之間的聯系也就那麼一丁點,能聽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