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了。”

司機打斷他們的談話。

陸漾朝外看，還未看清就看到了那天辦公室裡的女人，她陡然開始緊張。

陸容衍擡手欲開門。

陸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去開車門的手，纖細指骨的力道驟然收緊。

“我、我有點緊張。”

陸漾沒出息地心跳加快，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了紅，飽滿地唇瓣緊抿着。

陸容衍感知到手背上的溫度，因她緊張的緣故，溫度微灼，帶着輕微的顫抖。他偏頭的一瞬，才驚覺陸漾距離他很近，空氣裡沾了橙花香。

很淡，不靠近聞聞不到。

陸容衍對于她的靠近沒說什麼，靠着椅背地身形沒動，“她是你媽媽。”

陸漾當然知道！

陸容衍的話并未安慰她，陸漾吞咽了兩下，攥緊他的手越抓越緊，短短的指甲嵌進了冷白的肌膚裡。陸容衍喉結滾動，指腹在空中動了動。

“既然想清楚了，就要面對。”

陸容衍鼻尖的橙花香似乎又濃了點，他将頭偏向車窗的方向，“你先松手。”

陸漾尾音上揚嗯了聲。

緊張裡摻雜了一絲疑惑，陸容衍低頭示意，陸漾的視線跟着下行，就看到自己正緊握着他的手。她刷地一下彈開，頭頂蓦然撞到了什麼，她擡起頭，陸容衍的手不知何時墊在上面，讓她的頭頂免于撞擊上車頂。

“謝、謝謝。”陸漾眨了眨眼，望向他時，眼神裡的緊張感放松了些。

咚咚咚。

冷不丁地，車窗上傳來響聲。

陸漾和陸容衍同時看去，陸夫人已經站到了車門邊，“容衍，怎麼回來了？”

陸容衍提醒她，“我開車門了。”

陸漾閉上眼深呼吸，睜開眼時像極了她剛站在門外的視死如歸，“開吧！”

陸容衍随即打開了門。

陸夫人見車門打開，後退兩步，等車門全然打開，她看到了陸容衍，眼一擡，陸漾出現在她眼前。陸夫人愣在原地，神情多了幾分慌張。

陸容衍先下車，陸漾則是被趕鴨子上架，慢吞吞地挪到他剛坐的地方，邁了出去。擡頭，迎面就是陸夫人回過深後欣喜的表情，她試着打開僵硬地唇角，以微笑來化解空氣裡流淌的尴尬，下一秒，她被抱了滿懷。

陸夫人的懷抱溫暖，香香的。

現在換陸漾愣住了，這感覺，像她小時候被沈媽媽抱着，暖的讓人心安。

陸漾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抱。

陸夫人環住她的手臂漸漸收緊，頸窩處熱熱的，心跳強的要跳出胸腔。

“嘶——”

陸漾蓦然皺了皺眉。

陸夫人聽到了立刻松開她，緊張道：“是不是媽、我太用力抱疼你了。”

“……有點。”陸漾遲疑道。

陸夫人的手懸在她腰迹，沒觸碰到，擡手輕抹去眼角溢出的淚花，“别站外面了，先進來。吃了嗎？早餐想吃什麼，媽、我讓陳媽給你做。”

以陸漾現在的腦子根本想不起來吃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在回答哪個問題，陸夫人親昵地挽她的胳膊，陸漾胳膊收了收。陸夫人見她動作，沒繼續，前方帶路引領她進去。

陸漾跟在她後面。

陸容衍則是最後一個進去。

陸漾明目張膽地盯着陸夫人的背影，那天在辦公室裡離得遠，沒注意到，原來保養得體的她也有白發。想起剛才那個結實的擁抱，陸漾心裡又酸又澀，如果她沒有被綁匪丢掉，這個擁抱她會在十六年前擁有。

“對了，爸爸早上出門和釣友釣魚了，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回來，漾漾不着急走吧？”陸夫人忽然轉身，處在自己世界裡的陸漾被她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朝前走的姿勢頓住，整個人向後倒去。

陸漾沒料到這一變故，探出手去抓陸夫人伸出的手，倏而，後背覆了溫熱。

随之而來地是冷調的香水味。

陸漾不用想也知道托住自己免于向後倒的人是誰，她眼睫顫了顫，從尾椎骨升起無來由的酥麻。莫名地感覺驚擾了她，明亮的星眸裡閃過錯愕。

陸容衍掌心擡起，隻用指腹撐着她，低頭看，“沒事吧？”

悅耳的音色在耳邊回蕩，陸漾的耳尖迅速蔓起不自然地紅，她趕緊站穩。

後背的溫熱消失。

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跳動的心髒，和剛才不同程度的、緊張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