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盡皆知”這個詞，祝懷瑤在說的時候，頗有幾分輕飄飄放殺人刀的意味。

高浩聽完，不禁默默咽了口唾沫。

雖說做的是正義的事，祝懷瑤現在也是目光堅定，但他莫名覺得這個狀态的祝懷瑤相當可怕。

“走吧。”祝懷瑤招手道：“我們回去讨論讨論，找幾個幫手，制定一下計劃，确保一擊斃命。”

“哦。”高浩呆滞地應了一聲，無意識地跟在祝懷瑤身後。他轉頭看了一眼周祎燃，希望能從對方臉上得出一點思緒——祝懷瑤她究竟想幹什麼。

很明顯，周祎燃也沒思緒，他陷入了沉默。

祝懷瑤回到教室，跟秦雪薇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秦雪薇的三觀頗受沖擊，嘴巴張了半天沒合上，最後祝懷瑤又湊到秦雪薇耳邊說了幾句話。

秦雪薇遲疑着問：“這……能行？”

“别管行不行的，先試試呗，不試怎麼能行？”祝懷瑤的語氣倒是豁達，轉頭看了一眼徐惜言的座位，問秦雪薇：“你看見她去哪了嗎？”

“沒看見，你要找她？”

祝懷瑤摩挲着下巴道：“陳丹陽是校廣播站的，我跟她不熟，隻能找徐惜言當中間人。”

秦雪薇忍不住提醒：“你跟徐惜言也不是很熟……”

“前後兩任班長，于職務責任方面而言，她有協助我的義務。”祝懷瑤理直氣壯，“再說了，我們這是做好事。”

“做好事”這三個字聽起來，仿佛和“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面”一樣簡單。

秦雪薇不由得懷疑祝懷瑤是不是壓力過大思緒有些混亂，但是好友的決定她多少都要支持一下，而且祝懷瑤請她幫的忙也不是很難。

“好吧。”秦雪薇答應道。

“楚陽是不是又逃課了？”祝懷瑤的目光在班級内巡視時，再度發現了楚陽的缺席。

秦雪薇心想你終于發現了，敷衍着“嗯”了一聲：“你要找他幫忙？”

“他自己的事都理不清，能幫什麼忙？”祝懷瑤擺了擺手，“我們接着讨論一下計劃……”

學習小組活動，對楚陽來說終究是個艱巨的任務，他發現自己哪怕是為了祝懷瑤，都沒辦法安安心心地待在圖書館。

而顧飛和陳興南作為第二批進館的班級，班主任要抓典型，自然更是對他們嚴防死守，堅決阻止二人逃課。

楚陽回自己家打了一會兒遊戲，覺得沒意思，又晃悠着出了門。

楚陽父母當然不會同意楚陽在家裡放一台電競級别的台式機，但機子是楚陽跟着他賣電腦的表哥學習安裝的，商人的敏銳嗅覺讓他們感受到楚陽這個難得的一技之長需要保留，于是默契地選擇了無視。

楚陽覺得實在無趣，回家拿上書包，憑着模糊的記憶去了一棟居民樓，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人名叫盧子澄，是在本地上學的大學生，平時在家裡當家教掙點零花。

看到楚陽登門，盧子澄十分驚訝：“你逃課來的？”

楚陽看一眼盧子澄家裡圍坐在一起的幾名學生：“他們不是逃課？”

“他們趁着下午放學的時間來讓我輔導一下作業，解決幾個難題，這就走了。但是以六中到這裡的距離，你肯定趕不回去上課。”盧子澄解釋道。

幾名學生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得發出幾聲窸窸窣窣的讨論：

“六中的學生還用得着來補習？”

“難以置信，他們這麼卷嗎？”

“不是說他們成績本來就全市拔尖了，學生都很松弛，晚自習也比我們早下一個多小時……”

楚陽聽到這裡，握着書包肩帶的手不由得收緊。

盧子澄提醒學生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回學校嗎？”

“哦，這就回。”學生們應着，起身開始收拾書包。

走之前還跟盧子澄說：“老師再見。”

盧子澄把學生們送到樓下，其中一人問：“老師，六中的學生都來補習，我們的對手這麼刻苦，前景這麼嚴峻嗎？”

“呃……”盧子澄撓了撓頭：“是這樣，六中有借讀的學生。”

“哦——”學生們恍然大悟，紛紛松了口氣，“他要是本部的學生還來補習那我是真的要絕望了……”

送走學生，盧子澄又回到了自己家。

“他們叫你老師？”楚陽皺眉問回來的盧子澄：“你自己都還是學生。”

“師者——”盧子澄念完這兩句就頓住，指望楚陽憑借DNA裡的記憶自動接上，但等了半晌也不見動靜，隻好自己把這句古文念完：“——傳道授業解惑也。我哪裡不算老師了？”

楚陽沒有接茬，背着書包直接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下。

盧子澄把門關上，看着楚陽的動作大為驚訝：“不是吧？你真來找我學習？”

“不行嗎？”楚陽反問，以掩飾自己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