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懷瑤看了眼他的衣兜，語氣淡漠：“拿出來吧，校服衣兜淺，一會兒路上丢了都不知道。”

楚陽：“……”

楚陽拿出手機的時候，再度思考自己為什麼要聽祝懷瑤的話，無果，等回過神來，二人已經到了校門外。

祝懷瑤擡手叫了輛出租，眼神往楚陽身上一點，楚陽就默默打開門坐上了車後座。

他現在已經不想思考自己為什麼要聽祝懷瑤的話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思考不出什麼結果。

祝懷瑤跟司機報了市十九院的地址，出租車平穩地來到了醫院門前。

楚陽看到醫院大門，終于明白過來這是做什麼，心裡下意識地抵觸不想下車，然而祝懷瑤已經下車，在車門外吩咐楚陽：“給錢。”

楚陽愣了，對祝懷瑤如此理直氣壯的吩咐感到不可思議，從小到大，他從沒被這麼使喚過……

“你不會沒錢吧？”祝懷瑤疑惑地問：“你剛才不拿了手機了嗎？”

楚陽已經在從包裡拿出現金，聽到祝懷瑤這麼說不由得發問：“拿手機怎麼了？”

祝懷瑤頓了下，突然意識到，這個時期，移動支付還沒有普及。

祝懷瑤找補道：“我的意思是，要是錢不夠，打電話叫人給你送來。”

楚陽把錢遞給司機，下車後嗤笑道：“哪用得着這麼麻煩，我帶着卡，找ATM機取不就行了？”

“哦，也對。”

ATM機，取錢，多麼古老的詞彙。

楚陽收到司機找零，聽到祝懷瑤這句“也對”，看着祝懷瑤那張平淡的臉，不由得産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作為走讀生，随身攜帶銀行卡這種事，他身旁那幫狐朋狗友剛知道時是很震驚的，得知銀行卡的餘額後更為震驚，還有羨慕。

可祝懷瑤不僅對這件事反應平淡，看向他的目光反而還……有些憐憫？

仿佛他随身攜帶巨額銀行卡是件很值得可憐的事。

楚陽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走吧。”祝懷瑤說着，轉身往醫院走。

楚陽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祝懷瑤停下腳步，奇怪地問：“你怎麼了？因為受傷，暈得走不動了？”

明明是一句問話，楚陽卻莫名覺得這句話充滿了陰陽怪氣的譏諷意味，楚陽按耐住怒氣，提醒自己犯不着跟女生置氣：“我用不着去醫院，不用你多——”

“我倒也真希望你不用去醫院，”祝懷瑤眼看就又要聽見“多管閑事”四個字，堅決不允許事情的發展重蹈覆轍，于是及時截住楚陽的話，“可誰讓你長這麼大自理能力跟個幼兒園小朋友無異呢？生病去看醫生這種事，居然還需要我來提醒你，甚至需要我哄着你，你不覺得自己跟個巨嬰一樣嗎？”

巨……嬰？

楚陽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瞪大了眼睛看向祝懷瑤，卻在想開口反駁的瞬間再度被截住了話頭——

“楚陽小朋友，”祝懷瑤微笑着，用一種異常耐心異常溫柔的語調道：“後腦勺被打出血，要小心腦震蕩哦，不及時醫治，會變弱智哦。”

雖然祝懷瑤沒有半個字在罵他，但楚陽就是覺得，祝懷瑤在用“弱智”兩個字往他臉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扇……

緊接着，祝懷瑤收起所有表情，語氣恢複冷淡：“所以，你打算在這裡浪費多少時間，以加速你變弱智的進程？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平常也跟弱智沒兩樣，治不治的無所謂？哦，如果你真這樣想的話，那就——”

“我——治——！”楚陽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他治，他治就是。

他怕自己再不進醫院，能被祝懷瑤羞辱緻死。

祝懷瑤聽到他這句話，情緒依然沒有太大波動，無可無不可地往醫院裡走。

進入醫院大廳，祝懷瑤問：“需要我帶你去嗎？”

“不用。”楚陽擺出一副冷酷的樣子，擡腳就往裡走。

“你需要先挂号。”祝懷瑤平靜地提醒道。

楚陽收回腳，因心虛而導緻的紅痕從臉上一閃而過：“我隻是沒看見挂号的地方。”

祝懷瑤“哦”了一聲，指了指挂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