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頭來看他,季青臨對上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心中不自覺想起早上因為他生的氣。
他加快了走過去的腳步,卻忘了自己今天穿了裙子,差一點被絆倒,直到不小心撲到對方面前,而對方穩穩接住了他的時候,季青臨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眼前這人不是陸照野,而是他的大哥陸司寒,天知道季青臨剛才還想和對方鬧脾氣,居然是陸司寒,那個用嫌棄的眼神将他一把推開的陸司寒。
想到那天的畫面,季青臨仿佛有些應激,立馬從陸司寒身上爬起來,生怕再一次被他推到地上,他今天還穿着裙子,再被推豈不是很狼狽?
然而今天的陸司寒似乎很不同,他紳士地扶起季青臨,用從沒聽過的溫柔語氣對着季青臨說話,“祁小姐,你還好嗎?有沒有摔疼?”
這還是那個兇神惡煞的陸司寒嗎?季青臨在心中嘀咕道。
絲毫沒有注意到陸司寒看他的眼神,是不經意的欣喜。他和祁渺的父親公司有合作,并且已經到達了談判的關鍵時刻。
他當然還沒到要用自己的婚姻換取利益的地步,但給對方一個面子,見見他的女兒,這并不是什麼大事。
原先的陸司寒是這麼打算的,隻是見見,後面找借口說不合适便能把這件事體面地推了。
然而在見到對方的這一刻,陸司寒忽然改主意了。
眼前這個女孩,着實長得很符合他的胃口,甚至在她進來的那一刻,陸司寒便眼前一亮,讓他忍不住想要将這份關系維持下去。
正當陸司寒紳士地給季青臨拉椅子,體貼入微地詢問季青臨的忌口,給他點喜歡的菜時,季青臨卻在惴惴不安。
天殺的祁渺,要是早知道她的相親對象是陸司寒,就是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來。
一想起被綁架那天,陸司寒嫌棄又輕蔑的眼神,季青臨就覺得很難受,他不想再跟陸司寒有交集。
更何況要是讓陸司寒知道自己并不是祁渺,甚至是一個男孩,陸司寒會不會當場揍他?
季青臨就這麼戰戰兢兢地坐在餐廳裡,為了防止暴露,他連開口都很少,隻是在必要的時候壓低了聲音給予陸司寒回應。
然後陸司寒卻不惱,高級餐廳裡的精緻水晶燈照在季青臨臉上,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精緻,皮膚也更加吹彈可破。
他就這麼邊打量着季青臨邊就餐,陸司寒第一次覺得這麼胃口大開。
而季青臨也第一次知道,其實陸司寒很健談,或許是提前得知了祁渺的年紀比他自己小,并且還是學藝術的,陸司寒找的話題都是一些年輕女孩會感興趣的。
而季青臨和祁渺從小興趣相似,所以才會一直往來。
雖然季青臨盡力繃着一張臉,可在陸司寒談到他在西伯利亞的大草原上被一隻狍子攔住蹭腿時,季青臨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司寒停下話頭,眼睛發亮地看着他,“這還是今晚第一次見你笑,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祁小姐。”
成年人的調情話術,如果是真正的祁渺在這裡,說不定會不以為然,然而季青臨很單純,當陸司寒雙眼含情地這麼對自己說話時,季青臨還是微微愣了一下。
“我去一下洗手間。”季青臨壓低了聲音,然後起身走往洗手間。
下意識地他走向男衛生間,直到裡頭走出一個男人,用驚詫的眼神看着他,季青臨猶豫了一下,可他又不能去女衛生間,還是硬着頭皮進了隔間。
就在這時,他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祁渺給季青臨的衣服款式真的太複雜了,季青臨好不容易将裙子整理好,繼而隻能手忙腳亂地接起了電話。
直到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季青臨才知道自己接的到底是誰的電話。
“綿綿,對不起,早上我不應該那麼對你說話,我給你畫了好幾幅樣例,到時候你可以參考,我陪着你畫好嗎?”陸照野的語氣裡帶着讨好。
本來他還想堅持一番,可他發現,隻是和季青臨斷聯了一會兒,他整個人就已經坐立不安,絲毫沒有辦法集中于做自己的事情。
他原以為是季青臨很依賴他,離不開自己,到這時候,陸照野才發現,原來更離不開對方的人,其實是自己。
他發了很多求和短信給季青臨,可季青臨剛才在和陸司寒吃飯,并沒有看見,陸照野便以為他生氣了,聽到季青臨好不容易接了他的電話,陸照野便一股腦地先道歉。
季青臨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并不是不想自己完成作業,他當然也不願拿别人畫的東西去欺騙教授。
他隻是想陸照野哄哄他,現在陸照野語氣這麼低落,季青臨早就忘記自己在生氣了。
隻是,陸照野一定想象不到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他在和陸照野的親生大哥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