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3
“小陸先生好”,等在門口的人看見他,立馬躬身問好,做了個手勢讓人打開電子關卡。
陸峙一身暗色風衣,在聞城九月的暗風晦雨中顯出低調的光澤,由身後的人舉着一把黑色銀色手柄的大傘,他看上去不像這個年紀常見的那種翩翩公子做派,他更矜貴莊重,更像是掌握着某種權柄。
事實也确實如此。
一朝重返聞城,攜帶着狂風暴雨,說是改朝換代也不為過。
如今的鼎晟一把手,陸家的話事人陸宗山借此移交權柄,如今已經算是半隐退的狀态,鼎晟實際上主持大局的操盤手,是陸峙。
自陸峙回到C區的那一刻,聞城便開始暴雨連天。
鼎晟正因為之前那個讓人眼紅的軍區級項目而陷入危機,即将面臨C-1區總軍區稽查處的審核——稽查處實在令人聞風喪膽。
他力挽狂瀾,于風雨危急之中将鼎晟和陸家洗的幹幹淨淨,反手一紙證據完備的舉報書,将鄭錫和賄賂鼎晟某高層,在此次擴展B區醫藥線的項目上聯手中飽私囊挪用款項等幾大罪名盡數揭露。
鄭錫和此刻已攜款潛逃,上了C-1區通緝榜,而鼎晟的陸家在此次危機裡唯一的錯處大概是識人不清,一來沒看出鄭家的狼子野心,二來沒看出來陸峙的良苦用心。
而陸峙這番沉沉浮浮,重臨高位,一時更勝從前,從前始終環伺在側的爪牙暫退,避其鋒芒,翻湧着的人心也随之沉寂下來。
陸峙擡手拂了拂沾了些許水珠子的衣襟,對那人颔首道了聲“有勞”,便面色尋常的走進了這座巨獸盤踞的宮殿。
那人忙道一句不敢。
他看着陸峙的背影,心裡明白這位小陸先生在陸家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陸家的老宅有一個地方是沒有主人的親令絕不可進入的,層層把守森嚴,陸宗山常年住在這裡,這棟建築由此被稱為主樓,一旁矗立着的副樓是個管理同樣嚴格的地方。
事實上自從五年前,他身體不太好了之後,他就不太在人前現身了,大多數想見他的人,要經過層層審核,然後在老宅的會客樓見到姗姗來遲的陸宗山,誰來都不例外。
陸峙最近常常出入于主樓,親自向陸宗山彙報某些事情的進展,而不是像往日一樣通過管家陸生。
能随意地出入這裡是一種認可。
“嚓”的一聲機械摩擦音後,醫生打開了一個設有密碼的銀色保密盒,小心的取出一管針劑,注射在吊瓶之中,随着液滴流入陸宗山的血管。
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使用這個時代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專家團轉而使用這種傳統的點滴法為他注入營養物質。
陸峙的耳尖随這動靜輕微地動了動,但是他并沒有對此多加關注,而是繼續流暢的說道,“安保隊已經在搜索鄭錫和的蹤迹,我與稽查處的人剛剛見過面,他們已經肯定陸家在這件事情中的立場。”
陸宗山隻是哼了一聲表示對此的态度,“稽查處不是肯定,是不敢否認,一群蠢貨,以為這樣就能拿住我陸宗山的把柄。”
B區醫藥線擴展項目,本身就是為陸家量身定制的陷阱,集團内部的有心人引狼入室,與軍區高層合謀想要拉陸家下馬,好換自家上位,瓜分陸家的體量龐大的資源與财富。
“無論如何,他們都更願意接受如今的局面,而不是兩敗俱傷”,陸峙隻是這樣回道。
陸宗山倚靠在床上合眼養神,“你知道該怎麼做的,阿峙,爺爺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啊。”
陸峙神色真誠極了,“我明白,爺爺,一切都是為了陸家。”
陸宗山又不是不知道陸家樹太大,已經太招風了,陸峙把台階都放到他腳底下了,隻要他拍闆,後面不用他操心,陸家就能剔除掉很久以來已經成了雞肋的部分,洗白上岸,還能度過一次危機。
自己動手還能把握分寸,讓别人抓住刀柄,那可能就要捅到大動脈了。
陸峙這次确實做的漂亮。
陸宗山睜開眼打量他,半晌後說了一句,“你是陸家的好孩子。”
陸宗山的身體狀況在他七十歲壽宴之後就一再惡化,陳年積攢的舊傷和多年來的殚精竭慮共同作用,将他困在了方寸之間幾乎不能動彈。
這是最高程度的機密,集團掌門人的身體狀況是和股市那條線的走勢息息相關的,更是控制着人心浮動的程度。
借由這個專為陸家設置的圈套,陸宗山将他在鼎晟的權力大半移交到陸峙手中,以确保陸家在集團的絕對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