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1

B區的聖水城，對于某些人而言，并不僅僅是B區的主城這麼淺顯。

對于那些遊離在黑白世界的邊緣的人來說，這裡有着全世界最大的淘金聖地，地下黑市，這個地方或許原來是有個什麼正式的名字的，但是大家都叫它地下黑市，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在意它原本應該是怎麼樣子的了。

B區很大，軍政勢力錯綜複雜，各方争奪多年，也沒有誰能真正掌握長久的話語權，比起像C區或者E區這樣有着固定武裝力量把控的地方，B區自有一種無序的秩序。

聖水城的主城地位并不是由某條法律規定賦予的，是在長久的混亂和整頓中逐漸形成的，它的内部勢力多而雜亂，盤踞在此，各守一方。

所以地下黑市實際意義上，并不是一個由誰允許而開設的集市，它算得上是一種群體勢力，它存在的時間便是聖水城存在的時間，說它是聖水城的根基所在也不為過，它像一個巨大的地下王國，隻要你有足夠的耐心，運氣，金錢或者任何你可以交換的籌碼，在這裡，你總能得到一些你想要的東西。

這裡總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人或許能曆經完一生要見的一切。

但地下黑市的光總是冷色調的，藍白色的光像無機質觀測的機械之眼，毫無感情的注視着一切，隻是觀察，隻是見證。

她的背影是很瘦削的，但是并不柔弱，她高，又總是穿一身黑，所以身形顯得愈發鋒利，像一把随時會出鞘的利刃，她在這裡并不算特别，但是也不會有人去招惹她。

她是醫生，這裡的人總會需要醫生，她不常出門，但是找她說難也不難，因為她總是窩在那個叫做十一号實驗室的地方，那裡的前任主人早不知道死哪去了，或許真的死了吧，誰知道。

黑市像接納每一個人那樣接納了她，她在這裡滿打滿算停留了五年。

這是相當長的時間了，同樣停駐于黑市的人都認為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在這裡甚至可以一個人形成一個勢力。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很尋常的一天，上城區的兩股武裝勢力橫沖直撞的進入了黑市，遇見彼此的瞬間就對峙起來。

他們都是來找那位十一号實驗室的醫生的，可惜她早就不知所蹤了。

有人打聽到好像是她殺了其中一股勢力的BOSS，而另一方要保她，現在兩方都找不到她了。

這樣說來她其實也很難找，她主動消失的話，誰又能找到她呢，畢竟人們找她的辦法，也隻能去搖動第十一号實驗室門前的古銅鈴铛，有時她會出現，有時不會。

沒有人知道她的樣貌，她的來曆，甚至她的名字，在地下黑市，她就是“醫生”。

不過說實在的，沒有人覺得過于驚詫，“醫生”看上去能做出任何事，她一直是個冷靜的瘋子。

還是同一個小型私人飛機，回程的旅者卻隻有一個。

陸峙的身影倒影在深夜的玻璃上，在空寂的沉默中，竟然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他剛剛同林栀告過别了，她看上去很不舍，并且再三問陸峙真的不需要她和他一起去C區麼？

她說得情深意切，但是他隻是擁抱了林栀，對她說保重。

陸峙深知，現在在林栀眼裡，他的重要程度也許都比不上那疊紙的一半，雖然這是他刻意設置好的結果。

在來法爾圖的飛機上，他就做出了決定。

或者說，早在他提出要同林栀來E區的時候開始，他便敲定好了故事的結尾。

他還記得那天的夕陽很好，出了秘密長差的周助理終于趕了回來，向他彙報。

“林小姐”，周助理頓了頓，改口說道，“太太，太太她應該在B區和E區都生活過，跟進了時先生那條線之後，我們查到了他的身份，時是他父親的姓氏，他還有個名字叫做盧卡斯·戴蒙德。”

陸峙擡眼道，“E區的戴蒙德财團？拉娜·戴蒙德是他什麼人？”

“是他的omega母親，時先生是她最小的兒子，是我們之前疏忽，他的信息被保護的很嚴密，我們沒有想到這一層。”

周助理語氣慚愧，其實之前陸峙第一次見時夕的時候，就讓他們查過他，他的身份也很顯眼好查，來自E區最著名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大學的訪問學者，聞城大學的客座教授，著名的腺體科學家，履曆光鮮且再正常不過。

陸峙沒有對此做出評價，他翻看着光幕，示意周助理繼續。

“太太和這位時先生應該是舊交，我們找到一些資料，時先生讀博士時期發表的與腺體學相關論文多為合著，他有一個固定的共同作者，那人名字叫做，格萊特·克萊恩。”

“我們通過他的社交網絡推測，這個人應該就是太太。”

陸峙饒有興緻的問道，“有她照片麼？”

周助理：無語。

周助理道，“太太似乎不喜歡在社交媒體上分享生活，但是在時先生的視頻裡她露過一面。”

陸峙長指滑動，一張模糊的視頻截圖出現在光幕上。

那是一張她正回身擡眼看向鏡頭的照片。

她的手裡還拿着一個紙質的大本子，另一手在寫着什麼，她好像是正在工作，被人喊了轉頭才入了鏡的樣子，那雙眼睛非常特别，讓人看過就很難忘記。

即使是隻通過二維的照片，也會被那眼眸中的仿若無機質的冷靜與理智懾住，從而感到一陣冷意，而在那之後，你才會意識到，原來那是一雙瞳色罕見的眸子，再然後，你才注意到，那雙眼睛的形狀是很雅緻的。

她像個機器人，好像沒有情緒似的，陸峙這樣想道。

這是他所不了解的，林栀的某一面。

“關于格萊特·克萊恩這個名字，我們隻能追溯到一些論文資料，她沒有接受過任何公開采訪或者活動，由于阿斯克勒庇俄斯大學的權限過高，他們有權不對外公開學生的任何個人信息，所以難以追蹤。”

“不過這個名字之後在B區的幾個城市有過記錄，太太在五年時間内去了B區七八個城市的醫科大學，不過都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資料，隻有文字資料，這應該是時先生的手筆。”

“後來”，周助理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後來她頂替了一個叫林栀的omega的身份，來到了C-1區，這個身份應該是在B區的黑市買來的。”

有點門路的人都有所耳聞，B區有幾個城市有很大規模的地下黑市，其中尤其以聖水城的最為龐大複雜。

陸峙不語。

周助理便适時的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