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翊放輕腳步,走到江序舟桌前。
辦公桌的擺設改了,電腦的息屏壁紙從葉浔的照片改成了綠色的樹林;原本放在左上角的兩人合照消失不見;葉浔幫江序舟買的水杯,鍵盤全都沒有了。
整個辦公室裡,就連棵帶葉子的植物也沒留下。
這是要徹底放手的意思啊。
他拉開江序舟說的抽屜,裡面隻有一個文件袋。
冥冥之中,邬翊覺得這裡面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一圈圈繞開繩子,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江序舟的體檢報告單。
邬翊一眼就注意到最下面的一行字:感染性心内膜炎。
他對這些一概不知,在網上搜了半天也隻搞明白了,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人更容易得病。
邬翊還是覺得這病很大概率是江序舟之前手術,不好好休息吃飯導緻的。
搞明白整件事情後,邬翊默默收好外賣,打開空氣淨化器,離開江序舟的辦公室。
*
下午四點多,江序舟猛然坐起身,大量空氣湧入肺部,激起一陣劇烈的咳嗽,他伸手捂住嘴巴。
“江序舟!”邬翊從門外沖進來,一把把文件丢在茶幾。
咳了很久,江序舟才無力地癱倒在沙發,手握成拳。
邬翊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溫水,扶江序舟喝了幾口後,扯過幾張紙巾塞進他的手裡:“擦擦。”
“嗯。”江序舟摸着心髒,呼吸漸漸平穩,垂眸看着邬翊,“你怎麼來了?”
邬翊:“你真的打算放棄嗎?”
兩人同時發問,又同時陷入沉默。
“我剛好有文件給你。”邬翊先回答了江序舟的問題。
江序舟點點頭。
“你真的打算放棄追回葉浔嗎?”邬翊問,“你找了他四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接觸了,現在低頭認個錯,講清楚當年的事情。做不回情侶也能做個朋友啊。”
做個朋友也不比做個愛人差很多。
“放棄了,我累了。”江序舟揉了揉心髒,語氣平淡,“而且,我這個心髒怎麼追?”
“追到後我突然死了,留他守寡嗎?”
邬翊樂了兩聲:“以我對葉浔的了解,他是不會為你守寡的,頂多傷心一兩年。”
“不過,鑒于到時他對你愛之入骨,确實會記你一輩子。”
“畢竟死去的愛人,定會成為白月光。”
江序舟沒答話,臉色依然很難差。
“不會死的,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而且我查過,這個病的治愈率挺高的。”邬翊寬慰道,“放心去追吧。”
江序舟感覺自己一兩句話跟他解釋不清,索性拿起他帶來的文件浏覽起來。
邬翊也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問:“有空再去醫院看一下吧。”
其實,事實都已經白紙黑字的擺明出來了,再怎麼去驗證都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愛自己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他們會相信先進的醫療設備出問題,也不會相信你生病;他們會相信你隻是不按時休息,不按時吃飯,才會難受,和病沒有關系。
這些是愛,是關心,這是葉浔告訴他。
江序舟沒有推開邬翊的關心,而是默默打開自己滿滿當當的日程表。
邬翊:“……”
邬翊将江序舟的日程表發給自己:“今天晚上我就幫你把這些解決掉,明天你就跟我去醫院。”
江序舟:“……沒有加班費。”
“義務勞動罷了。”邬翊屁颠屁颠地抱着一堆工作跑回辦公室。
*
果然,經過邬翊一晚上的努力奮鬥,大部分工作都基本完成,除了一些會議以外。
畢竟,這是他的義務勞動,總不能拉着員工也進行義務勞動吧。
江序舟也信守承諾,答應跟邬翊一起去醫院重新檢查。
去醫院的路上,江序舟一直坐在後座打視頻會議。下車時,才剛結束。
他有些暈車,不能在車上看東西。所以剛下車,腿就一軟,眼前一片黑。
江序舟輕罵一聲,堪堪扶住車門,甩甩頭保持清醒。
“呀,這不是江總嗎?”不遠處有聲音響起,江序舟聽的不是很清楚。
“……葉總好。”身旁的邬翊聲音裡含///着笑。
“邬副總好久不見啊。”葉浔說道,“咱們江總怎麼了?前天晚會上我們還一起喝酒,聊得很開心。”
黑暗慢慢褪///去,江序舟看清面前一幕:葉浔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款風衣,微長的頭發被風吹翹起來幾根,整個人幹淨利落,依舊帥氣。
隻不過,他身旁還站着一個人。
……一個人。
這就有點煞風景了。
江序舟蹙眉:“葉浔,旁邊那位是誰?”
葉浔的視線從邬翊身上,轉向江序舟:“哦,忘了介紹了,這位是程昭林,我的副總。”
“副總”兩字,他咬得很重。
程昭林。江序舟在心裡默念一遍這個名字。
“好名字。”江序舟挂上那副官方的笑容,伸出手,“江序舟。很高興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