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隊在森林裡疾馳着,不死者陣法被郁九霄強行用咒印臨時壓制,黑暗力量的停止湧動激怒了遊蕩的不死者們,他們要趕在不死者潮湧之時離開這裡。
雷聲轟隆隆地自天際滾滾而來,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猶如浪潮般一波一波地沖刷上岸。整片森林就像是浪潮中的小舟,随時會被鋪天蓋地的海浪傾覆。
“好像要下雨了。”領着隊伍急行的陸雙擔憂地看了眼濃黑的天幕。
分不清是樹葉的震顫,還是雨點已經落下,耳邊躁動的聲響不絕。
“噗嗤”一聲,一位隊員來不及發出聲音,喉頭便被利爪割開,頓時血花四濺,他的身軀搖晃了幾下,下一刻便被其他不死者拖走,兇狠的軀體撕扯聲在黑夜裡清晰可聞,口鼻處瞬間彌漫着新鮮而洶湧的血氣。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不少隊員都吓傻在原地,陸雙神色凝重,接連射出幾箭,逼退了想趁機出手的不死者。
周圍都是腐爛的味道,不死者的包圍圈越來越窄,砍斷的殘肢在地面猙獰扭動,仿佛并不甘心就此長眠。
“快走!”白星臨拉開長弓,疾風彙聚成綠色光芒,化作利箭刺向前方,在林間震蕩出一條路。
這一箭給大家争取了一絲喘氣的空間,為首的隊員們使出全力劈開面前擋道的不死者,沖破了圍堵。
異變卻在此時陡然發生,以不死者陣法為圓心,陣法由内而外發出可怖的轟鳴,整片森林驟然間地動山搖,林間驚起無數飛鳥,在空中急促盤旋。
不死者們不知為何都停在了原地,再度發出令人膽寒的尖嘯。
白星臨拉住了駐足回望的郁九霄,哪怕郁九霄并未言語,從他那冰涼的指尖也能知道,這家夥又把自己的法力耗盡了。
忽然他的腳下一空,盤根錯節的泥地裡居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洞!
白星臨尚未來得及開口,便和身側的郁九霄一同直直地跌落進去!
眼看着這一切發生的陸雙失聲喊道:“白星臨!”
她飛身向前,卻連衣袂都沒來得及抓住。
緊接着又是一陣地動山搖,那莫名出現的地洞迅速閉合,她沖上前,竟無計可施,狠狠地朝地面砸了幾拳。
“副隊……”趕來的隊員不禁喊了她一聲。
陸雙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取來一支利箭牢牢釘在旁邊的樹幹上——
“走!回去找人救他們。”
白星臨睜開眼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雙手慌亂地在身旁摸索,直至觸到一旁的郁九霄,這才松了口氣。
“你還好嗎?”他張了張嘴,發現喉間一陣幹澀,也不知道是昏了多久,現在隻感到全身酸痛不已。
郁九霄應了一聲,說道:“我剛才給你檢查了一下,沒有骨折,隻有一些擦傷,應該很快就能恢複。”
“那你呢?你的聲音聽起來可不太對勁。”黑暗中,白星臨挨了過去,抓起他的手,發現他手指冰冷不似常人,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你别吓我啊,我這個人膽子很小的。你是不是需要法力,你看我也有,是不是能給你用用?”
方才落下時白星臨暈倒在地,郁九霄擔心他磕到了腦袋,或是折斷了骨頭,拖着輕飄飄的身體硬是把他抱到平整的地方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剛坐下不久,又被他的聒噪吵得耳朵疼,于是便歎道,“你那點法力還是留着給我們保命吧。”末了又像安慰他似的,補了一句,“你給我靠一下,讓我休息一會。”
這要求必須滿足,白星臨馬上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對方靠得舒服些。
适應了黑暗後,白星臨漸漸能看出眼前的一些輪廓,這裡似乎不隻是一個地洞。他們說話的聲音明明很低,卻有空蕩的回音,甚至還能感受到風!
有風意味着有出口,白星臨那顆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我們是在地下嗎?”他忍不住問道。
郁九霄阖眼回道:“是。”
“這裡好安靜啊。”還有點恐怖。這半句話沒說出來,他縮了縮腳,試圖挨郁九霄更近些。
郁九霄有些無奈地看了眼快把自己縮成團塞進他衣袍裡的白星臨,說道:“你出發時不是說做了充分的準備嗎?”
“哦對!”白星臨挪動了一下,取下身後的包袱,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他的掌心燃起一團小小的火焰,火焰被包裹在一顆琉璃球中,“幸好剛才摔下來沒有壓到它,這是平安送給我的,說他們以前去野外就是用這個照明的呢。”
火光驅趕了一些莫名的恐懼,白星臨開始扒拉腳邊的樹枝枯葉,搭了個簡陋的火堆。
郁九霄倚着他閉目養神,出發時綁好的發辮已松散,一頭青絲自肩頭瀉下落在白星臨的手臂上。
充當守衛的白星臨順手便擺弄起來,一縷青絲在手指上纏來繞去,打發時間。
說來丢臉,他平生最怕這種黑燈瞎火的密室,以前同學邀請他去玩,他都找借口推托。
沒想到來這一遭,什麼怕的都遇上了。
郁九霄現在無法行動,單他一個人,他也不敢走遠。
聽着耳側郁九霄的呼吸起伏,白星臨唯有靠背誦法術口訣來提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