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着身子扯一扯他的衣擺:“你要不要上來和我一起?”
她每到“調戲”他的時候,眼睛裡的狡黠總是出賣她。
“不行。”光天化日之下,裴晏禮知道自己若是答應了,她便會得寸進尺。
柳芙蓉癟癟嘴:“無趣。”
“你不去狩獵我理解,為何騎射也不去?”
她知道他是會射箭的,上一世在一次宮宴上,龐知許句句與她作對,說她一個嫔妃占着坤甯宮居心不良。
她那兄長仗着有點草包軍功也是幫腔作勢,裴晏禮便在射靶遊戲中,把龐知舟吓得差點尿褲子。
“沒好處。”裴晏禮手上加了幾分力氣,輕松讓馬轉彎,“輸了浪費時間,赢了得一個沒什麼用的彩頭,不如……”
“不如和我放放風。”她搶先接過話,“裴大人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她古靈精怪地盯着他,仿佛連吹過來的風都是甜的。
“嗯。”
裴晏禮突然話鋒一轉:“獵場打開的時候,我就得回去了。”
“沒事,你走了我就去找娘,況且爹和哥哥都在,很安全。”
他神色一黯:“今日結束後,無論聽到什麼消息,你都好好在府中待着,哪裡都别去。”
柳芙蓉一愣:“是有什麼事兒嗎?”
見他不說,她又逼問道:“你答應過我的,不會騙我。”
“我不騙你,但此事現在不能告訴你。”
柳芙蓉心中了然,怕是和劉瑾有關系,她就知道皇帝起初讓他跟着一起同行,定是有原因的。
她試探道:“你會沒事兒的對嗎?”
“對。”他語氣輕松,“我答應過你的,會護好自己周全。”
“陛下知道嗎?”
裴晏禮微怔,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嗯,此事牽扯重大,切勿聲張,也先瞞下定國公府。”
他本不想告訴她,卻又害怕自己入獄後害她平白擔心。
柳芙蓉收斂笑容:“我可以不說,但前提是我覺得你足夠安全。”
“若是我覺得他要舍棄你了,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你死。”
帝王心最是無情,她說這話也是想提醒他,劉瑾是否真的可信。
小心是用他做了刀,卻又為了皇家臉面,将刀活生生折斷。
“放心,我心中有數。”
本是破釜沉舟,可遊湖那日過後,他還是冒着風險準備了後手。
他答應過她,定會活着去娶她。
事情說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反而變得莫名的緊張。
兩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有主動打破沉寂。
遠處時不時傳來喝彩和打鼓的聲音,估計騎射和賽馬快要結束了。
第一次号角聲傳來,他們倆對視一眼,裴晏禮有些于心不忍。
他頓住腳步,由他牽引的馬匹也停下。
柳芙蓉上半身一個踉跄,緊接着感受腰間覆上一股力量,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她臂彎穿過重新拉住缰繩。
馬兒也踉跄了幾步。
裴晏禮還是上了馬,坐在她的身後。
聲音從耳後傳來。
“送你回去了我再走。”
隻可惜柳芙蓉坐在前面,看不見他臉側的紅暈。
他想哄哄她,希望她能開心一些。
“裴大人現在又不怕被人看見啦?”她語氣玩味,卻很享受他的體溫。
馬上颠簸,她的後背時不時都能刮蹭到他的前胸。
他悶哼一聲:“如果你喜歡,也不是不行。”
柳芙蓉一愣,似是想起了什麼,呼吸變得急促,背上也冒起一陣薄汗。
這句話,他以前也曾說過。
是在坤甯宮的書案上,筆墨散落一地,而他們滿身渾濁……
一路上,投過來的目光太多。
柳芙蓉覺得仿佛聽到了無數少女心碎的聲音。
柳芙珩奪得彩頭,正站在高台之上,恰好目睹了一切。
他吃了一驚,這裴晏禮不會是被妹妹拿捏住什麼把柄了吧?
也就他能縱着她這樣胡來。
柳芙蓉難得安靜了一會兒,待行至女眷席,裴晏禮才下馬,繼而半抱着她下來。
“記住我的話了?”
她癟癟嘴,似是不滿:“知道,你怎麼和我哥一樣啰嗦了。”
裴晏禮眉眼帶着笑意:“去吧,我看到你上去了我再走。”
柳芙蓉一步三回頭,嘴上雖是答應了,可心中仍在打鼓。
這次田狩和上一世比起來本就多了許多變數,她也無法掌控未知的事情。
罷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她現在知道目前劉瑾是站在裴晏禮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