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儀：？

崔令儀：“娘娘，陛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心中有别人不是很尋常嗎？”

“這個不一樣。”容妃泣道。

她便跟崔令儀将她在陛下宮中，意外瞧見他正在端詳一幅美人圖的事情一一道來。那畫已經畫了數年，上頭的水墨都已經有些褪色了，但畫上的人風采依舊，畫外的人對她的思念也依舊。

“我聽見……他對着那張畫喊‘傾城’。”容妃流淚不止，“還說什麼‘朕好想你’、‘為什麼陪在朕身邊的不是你’……嗚嗚嗚，我真的好恨，他原來一直把我當其他女人的替身來看。”

崔令儀一臉黑線：“這件事兒難道娘娘不知道嗎？”

容妃抹着眼淚問：“我該知道什麼？”

崔令儀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問她送你進宮的人什麼都沒說嗎，但是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轉而安慰她：“娘娘可看見了，那張畫上的人長什麼模樣？”

“沒看見。”容妃氣呼呼地道，“他喜歡的壞女人，有什麼可看的。”

“那娘娘盛怒之下，跟陛下說什麼了嗎？”崔令儀問。

容妃搖搖頭：“我忘了，那時我光顧着哭了。”

崔令儀歎了口氣，這樣至少還有挽回的餘地。她哄了容妃半晌，甚至還大言不慚地說：“誰會喜歡陛下那種糟老頭子？”

“你為那種糟老頭子哭鼻子，傳出去多讓人笑話？”

終究哄得容妃破涕為笑。

容妃吸了吸鼻子，帶着無盡的委屈：“我孤身一個在這裡，離家萬裡，他口口聲聲說，一定會好好待我。結果都是騙人的。”

崔令儀不以為然：“他有那麼多美人，今天愛這個，明朝愛那個，再尋常不過了。你若真的為這種事情吃醋，那恐怕将東海搬來當醋缸都沒完。”

容妃悶悶地道：“早知道他這樣，我在進宮的時候就該一頭碰死。”

崔令儀心想，這還由得你，長公主讓你來，你連死都沒有辦法躲開。

容妃道：“我好想回家啊。織星，你去過大草原嗎，你知道草原長什麼樣子嗎？那裡比這裡實在快活多了，我想回去，我不想在這裡。”

崔令儀怔了怔：“草原？”

容妃道：“是啊。”

難道她是傾城公主上身了嗎？

長公主沒提到她找的這個替身也是從什麼邊疆部落來的啊？

容妃問她：“有什麼問題嗎，我是青唐人啊，青唐人就是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的啊。”

崔令儀欲言又止。

難道長公主對她的洗腦這麼深刻，讓她由内而外地覺得自己是傾城公主？

崔令儀經過了漫長的心理鬥争，這才問她：“娘娘說笑了，娘娘怎麼會是青唐人？”

“你不知道嗎，我是青唐的公主啊。”容妃已經忘記要哭了，她一臉新奇地望着崔令儀，“我以為這是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的名字叫傾城，因為我父母都是青唐裡有名的美人，我是她們的小女兒。”

崔令儀語氣幹澀：“娘娘說自己是青唐人，有什麼憑據嗎？”

“這還要憑據？”容妃驚怪一聲，随後口吐了一長串她聽不懂的語言，随後道，“你聽得懂嗎，這是青唐話。”

崔令儀問：“娘娘确定宮裡其他人都知道您是青唐公主？”

“對啊，因為除了你以外，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容妃笃定道，“陛下也沒問過。因為沒必要問啊，我應當是和親過來的，所以我的位份比她們都高，陛下對我也很好，肯定是因為我背後有青唐撐腰。”

崔令儀不解地望着她，随後再問：“娘娘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進宮的嗎？”

容妃想了想，點頭應道：“那怎麼會忘記呢。”

她有點羞怯地道：“青唐要和大周議和，父汗便決定将我送到大周來和親。我自然沒什麼不肯的，便應約來到上京城。起初來了大周，陛下不肯見我，後來有一天我大病了一場，再醒來時發現我搬到了新的宮殿裡。”

“陛下見了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還封了我做容妃。隻是如今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崔令儀問：“娘娘來這裡多久了？”

“也就一個月吧。”容妃回憶道，“這一個月，過得比我之前十八年都要更漫長。”

她聲音越來越低落：“我也知道陛下隻是個糟老頭子，可我心裡就是感覺很傷心，仿佛我心中有個人對我說，她很喜歡他，他如今背棄了她，她覺得很傷心，我也情不自禁感覺很傷心。”

崔令儀聽完她這些話，腦子“轟——”地一下，仿佛頃刻被轟成了渣渣。

她眼前這個女人，原來是真正的傾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