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麼意思?”樊明立刻問,“你是覺得,害死穆三的有可能是他的妻妾?”
“這怎麼可能呢?”樊明道,“女子孱弱,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手段,何況她們失去夫主,如今該有多難過,崔氏,你同為女子,怎好這樣質疑逼迫?”
崔令儀白眼翻上天。
“你破你的案子,我破我的案子。”崔令儀道,“請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好嗎,倘若你真有能耐,你就比我先破案,犯得上在這裡我說一句你頂一句嗎?”
“你這是要跟我比賽了?”樊明問。
崔令儀問:“怎麼,不敢嗎?”
“比就比!”樊明立即道,“隻是比賽總要有些彩頭吧?”
崔令儀冷冷一笑:“誰輸了誰就跪在誰面前叫爹爹,好不好?”
樊明臉色一黑,随後道:“你爹我是當定了,呵,我還能比不上你這小女子?”
隻見他滿目自傲,全然不把崔令儀放在眼裡,仿佛破獲此案猶如探囊取物一般,立刻起身展開部署。
終于清靜了。
崔令儀扭過去看向洛香寒,道:“請娘子據實以告。”
洛香寒思索片刻後,道:“算上如霜,夫君一共是有一妻五妾,我乃金陵人士,像如霜,是哪裡人士已經不可考。隻有一位林氏,是從益州府而來,不過她入府尚不足半年,一直深居簡出,甚少與人往來,我跟她也不大相熟。”
“益州?”
崔令儀心中有了計較:“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叫他們幾個都過來吧,我也想見見她。”
洛香寒輕聲道:“這位林氏,恐怕此刻不好驚動。不敢瞞過崔小姐,她如今身懷六甲,實在經不起沖撞。”
崔令儀道:“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去見見她吧。”
林氏思雨,是穆從南去年去益州遊玩,偶然遇見,覺得十分貌美,便給了她父母一筆銀子,将人領了回來做妾。穆從南子嗣不豐,算上林思雨腹中這個,也不過隻兩位,他的長子也是妾室所生,如今已經三歲。
林思雨已經聽說郎君暴死,眼睛都哭紅了。她身着藕荷色褙子,腰肢因身孕顯得豐腴,越發顯得柔媚端莊。鬓邊一枝芍藥開得正豔,珍珠面靥映着她泛着母性柔光的面頰,更顯得肌膚可親。
她顫巍巍地見過崔令儀:“崔小姐。”
“林娘子。”崔令儀望着她,輕聲安撫了一句,“林娘子莫怕,我隻是有些問題想請教于你。”
“什麼問題?”林思雨聲音很小,似乎是怕極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郎君待我很好,他就這麼抛下我們母子去了,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林娘子,我雖很不想打擾你,但現在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崔令儀道,“我隻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請問,令尊令堂都是從事什麼行業的?”
“這和案子有什麼關系嗎?”林思雨問,“你懷疑我?”
“隻是随便問問。”崔令儀解釋道。
林思雨思量了片刻:“我爹是個木匠。”
崔令儀了然:“我看娘子房中很多家具都很新奇,想必是娘子自己制作的?”
“那怎麼可能呢,我這麼大個肚子。”林思雨笑道,“有的是郎君淘來的,也有的是我繪制的圖樣,請人打制的。木匠手藝傳男不傳女,我不會的。”
鴛鴦壺是金屬所制,金屬制品和木頭全然不同,這樣說來,林思雨竟然沒有嫌疑嗎?
崔令儀道:“林娘子手上有昔日曾繪制的圖紙的嗎,方便的話,可否拿給我看看?”
林思雨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好。”
趁着她起身尋找圖紙,崔令儀環視她房中,瞧見她屋中還頗有些益州風格,在林思雨的梳妝台上放置了十數個大小長短不同的竹簪,崔令儀随手撿起一個,問道:“林娘子這麼喜歡竹簪嗎?”
“竹簪又稱‘珍’。”林思雨道,“其中有幾隻是郎君親手為我所制,寓意珍愛。”
崔令儀随手拿了幾根看了,無甚不妥。等她轉過頭又要問林思雨什麼話,卻看見她頭上戴着一根竹簪,與梳妝台上直簪的風格全然不同,那根簪子被雕成了如意形狀,一端呈長針狀,另一端的裝飾四周形似蝴蝶環花,削制之人必定非常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