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夏如灼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發呆。
窗外偶爾閃過車燈的光亮,在天花闆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光斑。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股若有若無的沉香氣息仿佛還萦繞在鼻尖——是洛亦秋身上的味道,清冷中帶着一絲甜澀,像雪後初晴的松林,又像古籍扉頁的墨香。
明明beta身上不會有信息素的味道,但這淡淡的香味卻讓他輾轉反側到現在。
“見鬼了......”夏如灼抓了抓頭發,喉嚨發緊。
他猛地坐起身,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浸濕。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他卻熱的睡不着。夏如灼盯着自己發燙的掌心,那裡似乎還殘留着握住洛亦秋手腕時的觸感。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亮起。夏如灼一把抓過來,發現是嚴皓發來的照片——江邊煙花下,六個人笑得燦爛。他的目光卻死死釘在畫面角落,洛亦秋站在他身邊,被煙花映亮的眼睛裡盛着少見的柔和光彩。他的拇指不自覺地撫過屏幕,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又像被燙到似的鎖上了手機。
夏如灼把手機反扣在床上,仰頭望着天花闆。黑暗中,那股沉香的氣息仿佛更濃烈了,纏繞着他的四肢百骸,點燃一簇簇難以言說的燥熱。
他想起洛亦秋今天穿的那件雪白色大衣,想起他低頭咬烤串時露出的白皙後頸,想起他說“辣椒面有點辣”時微微泛紅的眼尾......
“操......”
夏如灼沖進浴室,冷水嘩啦啦地沖在發燙的皮膚上。水珠順着緊繃的腹肌滾落,卻澆不滅體内翻騰的火焰。
鏡子裡,他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紅。Alpha的本能在血液裡叫嚣,“一定是太久沒打抑制劑了。”夏如灼自言自語,伸手去摸收納櫃裡的抑制劑。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他想起今天握住洛亦秋手腕時,掌心傳來的溫度。那觸感太過清晰,以至于針劑推完很久,他的指尖還在微微發燙。
坐回床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今天在江邊時,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随着洛亦秋。
夏如灼把臉埋進掌心。他想起上周在便利店補習時,那人低頭寫字時垂落的發梢;每次故意繞遠路送他回家,其實隻是貪圖那多出來的十分鐘獨處;更想起今天在燒烤攤,自己像個老媽子一樣忙前忙後,就為了讓那個有潔癖的大少爺能吃得舒服點。
這些行為放在以前,他一定會嘲笑是“舔狗行為”。可當對象是洛亦秋時,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
手機突然震動,是洛亦秋發來的消息:【睡了嗎?】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夏如灼的心跳又亂了節奏。他盯着那條消息,指尖懸在鍵盤上方,還沒想好怎麼回複,消息卻突然被撤回了。
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幾秒,又歸于沉寂。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夏如灼盯着那個空蕩蕩的對話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現在是淩晨兩點十七分,洛亦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發消息?又為什麼要撤回?
窗外的樹影被夜風吹得搖晃,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夏如灼翻了個身,把手機緊緊攥在手裡。他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發了個問号過去:【?】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他就後悔了。這個點發消息太奇怪了,像是在告訴對方自己一直沒睡,就等着他來信似的。夏如灼手忙腳亂地也想撤回,卻聽到手機“叮”的一聲——
【抱歉,發錯了】
冷冰冰的六個字,連标點符号都透着疏離。夏如灼盯着這行字,失落的撇了撇嘴。手指在鍵盤上徘徊許久,最終隻回了個:【哦】
發完就把手機扔到一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可不到三秒,他又忍不住把手機撈回來,盯着那個對話框發呆。屏幕的光照在他臉上,映出他一臉糾結的傻樣。
“到底在期待什麼啊......”夏如灼自嘲地嘟囔着,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又打了一行字:【這麼晚還不睡?】
這次回複來得很快:【在做題】
【别太晚】夏如灼打完又删掉,改成:【要打電話嗎?】
發出去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淩晨三點問人家要不要通話,這不是明擺着有病嗎?
手機很快又震了一下:【不用,你快睡】
夏如灼盯着這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居然在因為洛亦秋一句“你快睡”而感到失落。就像個等着主人撫摸的小狗,被敷衍地拍了拍頭。
他把手機扔到一邊,用被子蒙住頭。抑制劑開始起效,身體的躁動漸漸平息,可心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夏如灼不知道這是什麼。他隻知道,他現在很想見到洛亦秋,非常非常想。
但這些意味着什麼?他不願深想,也不敢深想。
窗外,新年的第一縷晨光已經悄悄爬上天際。夏如灼終于迷迷糊糊地睡去,夢裡全是那雙被煙花點亮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那晚之後,夏如灼再也沒能睡個好覺。
洛亦秋去參加數學競賽的消息來得突然。那天早上夏如灼照例把早餐放到洛亦秋的桌上,卻隻收到一條簡短的信息:【去B市集訓,期末考見】
起初他還不以為意,想着不過就是幾天的事。可一天、兩天、一周過去,洛亦秋的座位始終空着。夏如灼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地轉頭看向那個方向——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空蕩蕩的桌面上,連灰塵的軌迹都清晰可見。
他們依然通電話,但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是洛亦秋在圖書館學習到深夜,聲音裡帶着疲憊的沙啞;有時候是夏如灼握着手機,聽着那頭鍵盤敲擊的聲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天...還順利嗎?”
“嗯。”
“題難不難?”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