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那我可要好好說道說道了,這三校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尤其是這德立,一是要成績好,最重要的一點是家世好……”
李宴心不在焉聽着,自動筆在手指間轉了幾圈,窗外大風草稿本翻飛。
耿盡歡眼尖,一下子看清楚第一頁,一雙美人眼,眉目含情,單是在紙上都如過境春雨,細雨綿綿,難以想象如此溫柔的眼神會出現在誰身上。
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見過這個眼神,很熟悉,是誰呢?
猛地搖搖頭,管他是誰呢?
他突然活躍抓起李宴本子,像是逮住他小辮子,站在道德制高點抨擊道:“好啊,我以前千求萬求都沒等來你給畫一張我女神的畫像,不是不愛畫人像嗎,這雙眼睛的主人又是誰呢?”
李宴抽身奪回來,一下合攏壓在書底下:“我說了,你可以去找美術生替你畫,我現在的畫技不适合畫人。”
耿盡歡纏着人說:“咱這不是想得到你親筆畫嗎?我女神這麼好看,你就沒有一點兒心動嗎?”
他女神是烏瑪瑟曼,沒事總挂嘴邊。
李宴:“滾,不畫,自己找人約稿去。”
“啊啊啊啊啊,偏心,說啊,你到底畫誰了?!”
“……”
講台上薛思文眼睛沒離開過那個角落,同樣看見了那幅畫,眼神閃動,再多笑會兒吧,他會讓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李宴不是沒察覺薛思文看他時高高在上,鄙夷不屑的目光,盡管在衆人面前掩飾得很好,但他以前看多了,一下子品出來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管是為了什麼,他仍一如既往過着原先的生活,不過現在多了個其他麻煩。
就是李家那群人最近斷斷續續試圖聯系找他,拉黑一個又換另一個,更惱火的是讓王亞強在班上來當傳話筒,一放學就來門口堵着,好像他不同意這家人就不會罷休。
今天放學時又是同樣的流程,大家第一時間沖出教室,自然都看到了這個在班門口守了幾天矮胖的男生。
王亞強無視其他人目光,在門口等了半晌,終于等到想見的人,趕忙堵在門口:“李宴,你考慮好沒,我爸媽還有姑媽那邊都等你消息啊。”
李宴垂眼:“怎麼,他們是新時代皇帝嗎?”
王亞強當然不覺得這是誇人的話,皺着眉:“你什麼意思,當然不是!”
“那就是了,我沒責任一定要回消息吧。”李宴漫不經心笑了下,眼神逼着人避讓,單肩背着書包往外走。
王亞強又慫又不甘心,他在身後弱弱道:“李宴,你不會真這麼沒良心吧,他也是你小叔。”
李宴回頭,稍稍擡手就把李亞強吓得向後縮了縮貼着牆壁:“你敢亂來?!這是學校,有監控的,你要打人我可以喊老師的!”
“……”李宴眼神淡淡一瞥,教室裡還有人,他不欲多言轉身走了一段,身後又傳來一聲。
“你要是不答應我明天還是回來的。”
李宴止步,眉間一絲煩躁:“回去告訴你媽,明天中午學校門口見,過時不候。”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不管身後什麼反應,頭也不回就走了,自然也沒看見教室裡緩緩走來來的人與李亞強交流起來。
翌日中午,到了他們約定的時間,陰雨綿綿,李宴撐着雨傘走到門口把假條遞給保安,保安看了假條揮手放人。
兩婦人就在門口杵着,幾個月沒見男生好像過得比她想象中好,氣質變了不少,李嬸一見他就習慣性擺臉,直至被身邊另一個女人扯了下袖子才勉強笑了笑。
“放學啦,你吃飯沒,我們去那邊餐館邊吃邊聊怎麼樣?”
李宴半晌沒發表意見,李嬸也不敢多說一句,現在這人可是他們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面無表情道:“不吃,随便找個地方說了,我還要上課。”
李嬸嗫嚅:“好吧。”
雨還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們找了家書店,老闆在窗邊安置了好幾個沙發,周末一中一些走校生會約着坐這裡打遊戲,現在上學日,店裡空無一人。
李宴坐在沙發上望着打在透明玻璃上的雨點,看了會兒轉頭對對面那兩人說:“不說我就走了。”
李嬸着急拍了下桌子:“不行,你不能走。”随即在男生注視下又蓦然松手垂下手臂。
“求你幫幫你小叔吧,他這麼可憐,自從他出事以後他那老婆就帶着孩子跑了,我早說過那是個不安分的女人,不該讓她進我們李家的,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種,從小就幫着她媽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李嬸臉上盡是嫌棄和憤慨,待旁邊姊妹偷偷拉了下才發現自己失言,而李宴臉色很不好,以為他不想聽這些腌臜事便趕快揭過:“算了,不說這些。你小叔他還被那些人關着啊,你幫幫他吧,他小時候對你這麼好,拿點錢出來,換個一家人安康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