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句通話挂斷,方助理嘟囔:“沒禮貌,這麼急趕着去投胎啊。”
管家也在旁聽了通話内容,表示不贊同:“你不該騙他,尤爺隻是受了皮外傷,醒了問起來一定會責罰。”
方助理心虛:“别給我定罪名,最多也就誇大其詞了,老闆受傷我們這些下邊的擔心再正常不過了,說誇張點怎麼了?再說了,你不也看見了,他個小沒良心的一下子給我電話挂了……準确來說是尤爺的電話。”
管家搖搖頭,望一眼病房獨自走開。
李宴剛拉開門,打開就是正準備敲門的傅之白,他沒說話繞過人離開。
傅之白見他步履不停,攔住他:“你去哪?”
打了那通電話後李宴心情非常糟糕,有人往槍口上撞他自然不客氣道:“讓開,有你什麼事?”
傅之白是天之驕子,被人捧習慣了,聽着李宴對着幹眉間閃過幾分戾氣,随即壓下去僵笑着:“我是在關心你,你别任性。”
神經病。
兩人素不相識,需要他來關心?
“滾。”李宴懶得糾纏,眼神一冷猛地拽住人胳膊往後一掀,等人吃痛一聲驟然松手,一眼沒瞧向外走。
真狠啊,傅之白彎着腰抱着骨頭似乎撕裂的胳膊暗自自嘲,恰巧隔壁寝室有人出來瞧見吓了一跳,發現是本班同學善心大發去攙扶,嘴裡還關心問着沒事吧,下一秒就被對方眼中寒光逼退。
他望着李宴離開的背影想笑,又因為怒意擰成一團,在學校過道昏暗燈光加持下顯得無比猙獰,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李宴一出校門随便攔下一輛車,坐上出租車跟司機說:“去機場。”
司機估計是預防乘客暈車,車窗專門留了個縫隙,絲絲涼風透過窗戶吹在右臉上散開,李宴慌亂的一顆心漸漸沉寂,冷靜不少。
他在幹嘛?
他去了又怎麼樣?他難道比醫生可靠?
“我看你穿着一中校服,還是學生仔,放周末啊。”到機場還有一段距離,司機和他聊起來。
李宴收起心思:“嗯。”
司機:“要八點嘞,怎麼這時候到機場去,想回家看看爹媽啦,要不就是外地談的對象。”
伴随着司機爽朗笑聲李宴沉默,好半晌都沒開口。
司機歎了一口氣:“唉,算了,年輕人啊,你們這個年紀幹點瘋狂的事也是正常的,沒有家庭的壓力,想我當年……”
司機大哥陷入回憶無法自拔,天南講到地北,李宴在他碎碎念中望着車窗外墨色天空放空自己,任思緒飛揚。
李宴訂的機票是一個小時航程,再打車到醫院門口已經接近十點,他翻出方助理聯系方式,是上次離開湘豐時尤見君給他的,說找不着他人時可以找方助理。
方助理接到電話時也有些驚奇,心道這半夜小祖宗找他什麼事,接起後得知人在醫院樓下瞪大雙眼,立馬下去給人帶上來。
剛才電話裡的人轉眼出現在自己眼前,方助理仍是不敢相信:“你……”
李宴看不到裡面的狀況,問:“尤見君怎麼樣了?”
“挺好的……”方助理呆滞搖了搖頭,仍在狀況外,即刻反應過來,“做手術打了麻醉睡着呢,沒有傷到關鍵部位,主治醫生說多修養幾天就可以了。”
“尤爺房間裡有休息室,要不你先進去休息,有什麼事等明天尤爺醒了再說。”
“好。”
……
深夜,尤見君轉醒,醒來第一眼就是穿着校服趴在床邊沉睡的人,一張臉埋進被子裡,鼻息聲悶悶的。
他覺得好似在做夢,慢慢坐起身,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将李宴的腦袋拯救出來,見人呼吸平穩才逐漸放心,他盯着他細長眉峰,白皙皮膚,目光描摹,順着鼻梁落到唇部。
手指輕揉劃過,沿唇形到唇角,直到李宴聳了下鼻梁、微微皺眉他才恍然驚醒,不敢動作,他指關節抵着眉宇欲蓋彌彰。
“唔……”李宴看上去有蘇醒的趨勢。
尤見君輕輕拍他脊背安撫:“沒事,睡吧。”
李宴動了動眼皮,主動貼到他手邊,還在他手心蹭了兩下,睡夢中的人毫無知覺。
他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黑夜容易放大藏在最深處的陰暗,想把人鎖在家裡,鎖住他的腳腕哪都去不了,隻能依賴他,吃飯、喝水一切都需要在他掌控下完成。
可是他舍不得。
李宴這一晚夢境光怪陸離,一會兒是變成一隻兔子森林裡蹦跶卻突然被竄出來的狼一爪子摁在泥土裡,掙紮不能,他瀕死瘋狂蹬腿掙紮,不知是不是進過食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