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雪青:……
心情壞了起來。
一周最多一千,四周就是四千,可房租要花錢,吃飯要花錢,開學後,工時還會減少。
要打工多久,才能攢下一件他想要的奢侈品啊。
而且,他攢錢也不止是為了他自己……
時雪青盯着手機屏幕,他手指不自覺地敲了一會兒手機側面,還是歎了口氣。
打工杯水車薪。
還是想找富婆。
臨了,在前往公交站前,看着豪華公寓樓下的泳池——這恒溫泳池真幹淨,還自帶一個溫泉,和他那座老公寓裡廢棄已久、滿是落葉的泳池完全不一樣。
他背對着奢華泳池,面對去路,拍了一張夕陽下沉時的美麗街景。
發到朋友圈,又配上一句文藝台詞。
“你的不在就像無奈的石碑,将會使許許多多個黃昏暗淡。”*
順便讓手腕上有标的手鍊入了鏡。這個手鍊仿得很好,時雪青對自己的購買能力很自信。
他看着沒有未讀消息的綠色圖标,等待一個“1”的亮起。
……
“哥,我今天和我閨蜜她們去湖邊玩,你确定不一起去嗎?”
“你們一群女孩子自己玩就好了。我在你學校附近再逛逛。”邢鈞說。
“好吧……你明天上午就要走了。有什麼想逛的地方,你記得多逛逛啊。”邢薇囑咐一句,然後就開開心心地跟着閨蜜們走了。
邢鈞一個人在大農村也沒什麼好逛的。他在學校附近的商業街上随便走了走,面對無聊的小店們,隻想到從昨天到今天,時雪青還是沒有發任何朋友圈。
也沒有任何給邢薇或自己發消息的迹象。
時雪青大概的确是放棄了。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走到了昨天的那家奶茶店門口。
幹脆進去看看時雪青在幹什麼。說不定能看出來時雪青是怎麼想的。
情況和昨天相似,櫃台前依舊沒有人。邢鈞坐下,用手機處理了一會兒公務,等了十幾分鐘,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有點不耐煩地合上了手機。
他到底在等什麼?
邢鈞正準備離開,簾子背後卻傳來老闆和一個店員的聲音,很大聲,嘴裡不幹不淨,像是在罵人。
“他還想要回那240刀?做夢吧。這個時候上哪兒去找新店員。”老闆大罵,“我不讓他賠錢都算好的了。平時搖個奶茶還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又不是富二代,在那裡裝什麼。”
“老闆,他一直都挺愛裝的啦,之前還穿了雙假鞋過來……”
邢鈞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是在罵時雪青。
時雪青的确有點虛榮。不過他居然穿連這些店員都能看出來的假鞋。
老闆和店員還在說時雪青的壞話:“這些留學生啊,就不知道感恩你懂嗎?國内出來的,一個兩個都這樣……”
店員瞟見簾子外面有個人:“老闆,好像有個客人。”
“嗯?還是昨天那個?”老闆看了一眼,“你問問他要點什麼。”
店員從簾子裡出去,邢鈞就像沒看見他似的,起身走了。
邢鈞走在路上,順手給自己做律師的好兄弟打了個電話。閑聊一會兒,他無意道:“你之前是不是說過,你在M城本地有個挺能管事的好朋友?”
“怎麼了?”
“想搞一家奶茶店。讓他們吃點消防衛生官司。”
“小小一家奶茶店得罪你了?不是吧?”
“幫個忙呗。我妹從奶茶裡喝到蒼蠅了,他們死不認賬。”邢鈞撒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
“哦,為了你妹啊,我就知道。行,你等消息吧。”好兄弟覺得果然在意料之中。
“多謝了,辛苦費随便提。”
邢鈞挂掉電話。一開始,他有種舒了一口氣的感覺,很快,他開始皺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罷了,誰讓老闆說留學生壞話。他邢鈞幾年前也是個留子。
沒在奶茶店見到時雪青。邢鈞回酒店收拾東西,在看見那枚刻着樂譜的蠟燭時,他想,時雪青這下像是徹底消失了。
是因為在他這裡碰了硬釘子,轉換目标了麼?
他的下一個目标,是呂藝萌麼?
可惜了,他和呂藝萌沒有任何關系,也沒有任何立場。
邢鈞把那枚蠟燭丢進了箱子的最底層裡。
充電寶被落在邢薇的公寓裡了。她還在外面玩,說今晚去club,要淩晨才能回去,讓邢鈞自己去拿。邢鈞開着車,看着時鐘走到了晚上七點。
他想,這就是最後了。
汽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邢鈞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眼熟,他瞥了一眼街角,看見一家便利店。
一場雨被帶回了腦内。好像就在兩周之前,時雪青就在這個路口,頂着報紙,在雨裡奔跑。
腰很細,腿很長,穿着清新,氣質幹淨。
但既然時雪青聽話地撤了,無論時雪青接下來的計劃是去勾搭誰,都和他邢鈞沒有關系了。
太陽已經沉沒,今天沒有下雨,暮色卻比平時更黯淡。
邢鈞走過公寓前台,就在這時,他聽見前台的人在叫他。
“您好,這裡有一封給705的信件。”她說。
是一封粉藍色的信,信封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在看見信封上的署名時,邢鈞頓了一下。
“怎麼了?”前台問。
“沒什麼,很好。”
前台:……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邢鈞的聲音有種惡狠狠的感覺。
還有點……欣喜若狂?!
邢鈞進公寓後沒急着去找自己的充電寶。他拿了一把美工刀,把信封拆開。
信封裡,躺着一封語焉不詳的手寫信,信主忙着凹文藝,就連收信人的稱呼都沒寫。
還有一張電影票。
電影開場時間:周日晚上十點半。
——在邢鈞飛機起飛的八個小時後。
邢鈞捏着那張薄薄的電影票片刻,忽然冷笑一聲。他拿出手機,點開時雪青的頭像。
時雪青又更新朋友圈了。
“你的不在就像無奈的石碑,将會使許許多多個黃昏暗淡。”*
配圖是邢薇公寓樓下的空蕩蕩的街道。
角落裡,時雪青手鍊上的logo亮眼……邢鈞搜了一下,這是那個牌子三年前的款。
時雪青在裝什麼!這個牌子的五金出了名的差,用不了一年就鏽了,哪有時隔三年還那麼亮的五金?
一看就是假貨。
邢鈞又拿起電影票,他盯着電影票,又是冷笑一聲。終于,他面無表情地将電影票放進了自己的包裡。
然後打了個電話。
“對,改簽機票。改簽到後天中午。”
他對航司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