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結束,賓主盡歡。邢薇收拾完場地,對提着東西送自己回房間的邢鈞說:“哥,你覺得我的朋友們怎麼樣?”
邢鈞把幾個袋子放在桌上,随意拿起一個盒子:“他們還給你帶了禮物來。”
“他們人還都挺好的……不得了了!我愛豆上熱搜了!”
邢薇尖叫一聲,嘴裡說着“狗公司”之類的話。邢鈞随口般地道:“這幾天我在酒店睡得不太好,聽說香薰蠟燭的催眠效果挺好的……”
“哥,你失眠的毛病又嚴重了啊?”邢薇連忙說。
“這個蠟燭我拿走行麼。”邢鈞把時雪青送的蠟燭拿起來,“今天也晚了,估計找不到還開着門的店了。”
“這……小時做這個挺用心的。”
“送了你,就是你的東西嘛。而且,我也挺喜歡小時的。”邢鈞皮笑肉不笑。
邢薇想到家裡的事這幾年都是哥哥在扛,邢鈞習慣了把所有責任都扛在身上,最難的時候也沒有讓她為了家事煩心過,于是猶豫地點了點頭。她又說:“那我早點把回禮給他吧。轉送别人的禮物,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東西到了我這裡,就由我來給他回禮吧。”邢鈞說着說着,又頓了頓,“你對他什麼感覺?”
“誰?”
“時雪青。”邢鈞說出這三個字。
“姐妹啊。”邢薇匆匆道,又開始對着屏幕尖叫,“什麼狗公司!狗隊友!我要被氣死了!”
邢鈞:……
甚至是姐妹。
他帶着那柄香薰蠟燭回酒店。
邢鈞住的房間是酒店最高層,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從窗戶往外看,可以看見隔岸的、繁華的另一座城市。他将香薰蠟燭放在床頭,心裡有些煩躁。
一定是因為時雪青這個撈男不懷好意,趕都趕不走。
手指撫過燭身上雕刻出來的樂譜。
作。邢鈞想。
心裡卻不知不覺浮現出來了時雪青用刻刀雕刻蠟燭時的模樣。幻想裡的他坐在床沿,就在自己的旁邊。時雪青還穿着白天那套白襯衫和米杏色長褲,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刻刀,刻一段,又看一眼B&O H95的800刀價簽。
邢鈞:……
鬼使神差地,他點燃了蠟燭。悶悶的香氣在房間裡環繞。很快,他就把蠟燭滅了。
時雪青身上的味道不是這樣的。
在陽台上路過時,他聞見了時雪青身上的味道,帶點雨水味,像是下過雪的針葉林。
……
派對結束,時雪青又開始打工,并争分奪秒地在社交媒體上塑造自己的文藝人設。
在他又一次于朋友圈裡用拼貼字拼湊黑塞語錄時,邢薇給他發消息了。
“你有空麼?晚上我把耳機給你吧。”
時雪青道謝,并感覺聽起來是要吃個晚飯。六點鐘是有點急,不過他五點鐘換班,還來得及回去換一套造型。
四點半時,老闆卻過來了:“阿何今天有事,你晚上多工作兩個小時吧。”
時雪青有點急了。他急的時候說話也是好聲好氣的:“我晚上也有事啊。”
“都給你工資了,讓你加個班還不情不願的。”
時雪青據理力争,最終勉強能在五點半下班。老闆還在背後陰陽他,時雪青換着衣服,也是一肚子火。
沒辦法,像他這種拿學生簽證的,能找到一點工作就不錯了。他平時除了奶茶店,也隻能找到一點在其他店裡的零工做。
以最快速度回到公寓裡,他趕緊又換了一身衣服。今天他穿了薄荷綠的綢制襯衫,深綠色的長褲,在他猶豫是選白色皮帶還是編織腰帶時,一個陌生号碼發了短信到他的手機上。
“六點二十了。”
六點二十……難道他不知不覺間讓邢薇在樓下等了他二十分鐘?
時雪青連忙從樓上下來。跑到公寓門口,他看見一輛白色的寶馬等在那裡,見他來了,一閃一閃亮着應急燈。
車上的人沒有要下來的意圖。時雪青心想讓女孩子開車多不好意思,但也隻能打開副駕駛門,坐了上去。
剛一關門,時雪青就聽見一句:“屁股。”
??
“你的耳機在你的屁股下面。感覺不到?”
“!”時雪青差點從座位上彈跳起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駕駛座上的人,“怎、怎麼是你啊?”
那個人不懷好意地看着他:“怎麼,你還想我妹妹親自過來給你送東西?”
“沒、沒。”
時雪青傻了。他甚至來不及和對方說話,隻連忙把盒子撈出來,看看自己把耳機坐壞沒——這可是加稅快900刀的東西啊。他捧着盒子小心翼翼地前後檢查,邢鈞看着他完全無視了自己,隻檢查900刀,額頭又有青筋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時雪青這個人,經常讓他覺得很惱火。
邢鈞幹脆地啟動了汽車。不系安全帶的警告響起,時雪青總算反應過來了:“哎……哎……我們去哪兒啊?”
“吃晚飯啊。”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邢鈞總算覺得自己扳回了一程。
“什麼……”遠遠看見交警的車在巡邏,時雪青隻能趕緊系安全帶。
車内的氣氛讓人窒息。時雪青萬萬沒想到,傍晚來找他的不是邢薇,而是邢鈞——邢鈞這家夥怎麼回事,怎麼三天了還不走啊?
身邊坐着大型食肉動物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邢鈞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道:“我請了十天年假。”
“……”
“而且,從今以後,我大概會經常到北邊來。”邢鈞意有所指般地道,“所以,你心裡有什麼歪心思,最好收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