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君把那罐子麻花從匣子裡拿出來,塞到她手裡:“拿去吧,賞你去甜甜嘴,省得沒事做了就來纏我。”
“那好吧,多謝主子。”紅杏美滋滋地接過那罐子麻花,喜氣洋洋地和青荷等人分享去了。
沈文君卻捧着那個紅木匣子看了又看,雖然按照慣例不允許妃嫔和前朝互相勾結,且這匣子經過了皇帝的手,肯定被檢查過無數遍才能送到她手上。
然而沈文君卻不相信她爹真的能幹出讓皇帝給她送飯的事情來,因此端着那匣子思索了好片刻,忽而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頓時一亮。
她招來蘇葉囑咐道:“你還記得咱們帶進來的東西裡也有一個這樣的紅木匣子,裡頭裝了些銀票的,快拿來給我!”
蘇葉不解,但還是迅速去找了那個紅木匣子來。
等兩個匣子放在一起時,才發現這兩個匣子分明是同一套的,彼此花紋交纏,拼成一副嫦娥奔月的圖畫來。
沈文君把兩個匣子拼在一起,掀開了原先那個匣子的夾層,今天沈老爺送來的那個匣子的夾層果然也被打開了。
原來這兩隻匣子本是一體,沈文君手上的這隻匣子為母,送來的這隻為子,隻有母帶着子,子的夾層才能打開。
否則光憑人力,是萬萬不能把它撬開的。
這也是陳夫人娘家能始終坐穩蜀中第一商的本錢,他們家的情報外人是沒有辦法得知的,因此就是皇帝來了,也看不出沈老爺送來的匣子有什麼異樣。
那夾層裡果然放着一張薄薄的卷紙,拿起來一瞧,不出她所料,第一句就是“久不見吾兒明月奴,汝父母欲死也!……”
明月奴就是她的小名兒,據說她母親懷她的時候夢見上天攬月入懷,醒來和沈老爺一番交流,就定下來了這個小名。
通篇下來的意思也簡單,不外乎是他們想她了,叮囑她在宮裡不要惹事,但也不要害怕,橫豎她爹好歹也是個尚書,總能保住她。
此外林林總總交待了一大堆,這小小一方紙差點寫不下,于是越寫越小,變得密密麻麻,看得人眼睛都酸起來。
雖然沒說什麼大事,可也是讓人安慰非常,沈文君特地讓蘇葉把這紙放在她壓床的花瓶底下,用來安枕。
而那個新送來的匣子,沈文君把它大敞着,放在了最顯眼的桌子上。
果然皇帝今晚來了聽雨閣,一進門就瞧見了那隻匣子正張着嘴躺在桌上,好奇地拿在手中打量:“你爹給你送了什麼來,今兒一早非要朕給你帶來,不帶還不行呢,把朕給煩得。”
真裝得沒看過似的,沈文君要是三歲小孩才信呢。
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分量,能讓皇帝不顧着禮法放縱至此了。
沈文君找了找,尋出紅杏等人吃剩下的幾個麻花遞給皇帝:“喏,就是稻香齋的麻花,可好吃了,陛下要嘗嘗嗎?”
皇帝半晌也沒看出那個匣子有什麼不用來,于是隻好接過沈文君遞過來的麻花,糾結道:“就為了這個麻花,還求到朕頭上來了?”
“陛下這就有所不知了,稻香齋的這個紅糖麻花和一般的麻花不一樣,香得很呢,我爹可愛吃了,陛下快嘗嘗!”沈文君催促道,一雙未長開的圓眼亮晶晶地盯着皇帝看。
皇帝雖然覺得她這麼說有嘲笑自己孤陋寡聞之意,可看她真誠的眼睛,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果然不錯。”皇帝嘗了一口,點了點頭稱贊道,“倒比禦膳房做的還好些。”
“是吧,臣妾就說!”沈文君興奮地說道。
而看皇帝的态度,就知道起碼他暫時是沒有懷疑了,沈文君笑得更開心了。
當晚,皇帝宿在了聽雨閣。
幾日之後,本來正躺在床上閉眼醞釀睡意的沈文君卻聽見了不尋常的聲音。
外頭突然吵鬧起來,本來安靜地落針可聞的宮殿,瞬間亮起了燭光,然後白讓、小魚兒以及其他太監的聲音交錯着響起來,還夾雜着一個陌生人的聲音。
沈文君騰地一聲坐起來,高聲喊道:“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吵吵嚷嚷的!”
外面安靜了一瞬,然後春信進來了,說是聽雨閣裡不知怎麼闖進來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幹什麼。
幸好小魚兒起夜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看見了覺着不對勁,一把上前按住了那人,拖去給白讓過目。
他們本以為沈文君睡了,打算先将他在柴房裡關一晚,等她睡醒了再做定奪,沒想到把沈文君吵醒了。
沈文君閉着眼睛按了按被吵得發疼的腦門,讓春信給她披上外衣,才說:“把他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