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晚坐在末席口中嚼着糟鵝掌,饒有興緻地看着這群人搜腸刮肚地想着溢美之詞,稍後好在趙老爺面前一展文采。
“大戶人家的滿月宴果然熱鬧,我小時候每逢生辰那天,老頭就會給我煮一碗長壽面,”江聽晚提起幼年那些事眼中浮現出懷念之色,“碗底還要卧上水煮蛋和水晶淆肉,即便這樣當時還有人說老頭太過鋪張。”
“要是老頭也像趙家這麼有錢,興許就沒人這麼說了,哎,有錢可真好。”
時覓夾了塊魚鲊放在江聽晚食碟中,“眼見未必為真。”
“是嗎?”江聽晚眯起眼睛,她覺得時覓似乎知道些她不知道的東西。
時覓笑了笑接着替她布菜,沒有繼續往下說。
“老爺,”突然離去的仆從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帶着哭腔嚷道:“公,公子和少夫人,人,都死在房中了!”
“什麼?!”趙老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扶着管家的手穩住身形後立刻拔腿向内院走去。
滿席衆人相互看了幾眼,心照不宣地都跟了上去瞧熱鬧。
江聽晚坐着沒有動,向左右兩邊看了看,見沒有别人了,随後将手探入懷中,防着時覓的面掏了個口袋出來,将桌上沒有動過的點心一股腦兒的倒進口袋裡。
“你這是....?”時覓有些看不懂江聽晚的這番操作。
“不懂了吧?有句俗話說得好,有便宜不占窮酸樣,有白食不吃餓夠嗆,”江聽晚說着話手上的動作是一點也沒落下,很是麻利,“這些點心看起來做出來不容易,可不能浪費了,我們帶回去也讓店裡夥計開開眼。”
時覓沉默片刻,似乎是内心盡力了一場掙紮,端起最後一盤點心遞給她。
“好樣的。”江聽晚對他這個舉動表示了贊歎,兩人拎起鼓囊囊的口袋就準備溜走。
快走到門口時聽到内院傳來的趙老爺撕心裂肺地哭喊,緊跟着就是嘈雜的人聲。
“别去看,和咱們沒什麼關系,”江聽晚見時覓不停地回頭張望,忙扯了他一把繼續向門口走,“軟飯吃多了得病,閑事管多了可要命,我們隻是個賣酒的,聽我的,出了門後馬上回家。”
剛走到門口,江聽晚就感到腳下一沉,仿佛墜了什麼重物。
她低頭一看,立刻花容失色,放聲尖叫,“時覓!”
走在前面的時覓聞聲折返回來,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正抱着江聽晚的腳。
“打她!”江聽晚嚷道
時覓一眼就看出女童已是死魂,當即捏起一道法訣打了出去。
小女鬼倒是機靈,時覓捏訣的瞬間她便化成黑霧逃了開來,是以那法訣沒有打在女鬼身上,反而把江聽晚的新裙子燎了個窟窿。
江聽晚看着破洞有些心塞,不過趕走了女鬼也不是不能接受這個損失,隻是剛走了沒兩步,腳下又是一沉。
再一看,好嘛,小女鬼又回來了。
時覓見到這一幕又打出法訣,這次差點點着了江聽晚的繡鞋。
剛要走小女鬼又一次抱住了她的腿。
眼看時覓又要捏訣,江聽晚連忙握住他的手,言辭懇切地說:“孩子小,調皮,要不還是先講講道理吧。”
說完示意時覓松開法訣,自己在女童面前蹲下,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小妹妹,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小女鬼沒有說話,隻是擡手指着內院的方向。
“她應該是想讓你去内院看看。”時覓替女鬼翻譯道。
江聽晚聞言鄭重地搖了搖頭,“那可不得行哦。”
她自幼怕鬼,怎麼可能巴巴地跑去剛死人的院子,覺得生活太平淡了找點刺激嗎?!
但是任江聽晚怎麼解釋,小女鬼都不為所動。
“說不聽啊,”江聽晚說累了,站起身看向時覓,“還是動用武力吧,你瞧準了再出手。”
時覓也有些無奈,剛擡起手小女鬼就跑了。
兩人正準備走,小女鬼又回來了。
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天,路沒走幾步,汗出了一身。
“看來她是知道你天賦異禀,纏上你了。”時覓神色複雜地看着小女鬼。
“請你把前三個字去掉,我隻有這一袋餅是真的。”江聽晚很是頭疼,其實她對內院發生的事也很好奇,但她怕鬼也是真的。
時覓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要不就去看看吧,有我在,不怕的。”
江聽晚看着執着的小女鬼,很是糾結了一會兒,才試探着說道:“那,那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好。”時覓點了點頭。
小女鬼聽懂了他們的話,這才化成黑霧鑽入了内院中。
江聽晚二人來到院中,發現這裡已經是亂成一團,衆人都圍在趙老爺身邊,并沒有人注意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來到趙公子房門口,江聽晚壯起膽子向屋内看去,頓時渾身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覓看到房中場景的瞬間也是微微一愣,正在四下打量的時候,察覺到身旁的江聽晚有些不對勁,轉頭看去,隻見她正同手同腳地就要邁進房内。
他頓時一驚想要伸手去拉,卻拉了個空。
“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