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抱着交通錐敲響二老的家門時,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稀落落。
老人睡得早,因而二老此時是從床上爬起來的。
刁蠻老漢怒氣沖沖地打開門,決意将那個擾人清夢的龜兒子罵得狗血淋頭,可一見那一男一女腳邊熒光色的交通錐,登時眉開眼笑,蒼蠅搓手道:“哎呦,還真買了呀。”
後來的刁蠻老婆一看,也“哎呦哎呦”地叫個不停,那兩隻眼都快放光了。
夏遠山說:“阿公阿婆真對不起哈,讓你們久等了。”
刁蠻老漢道:“不久等不久等……”
他一邊說,一邊要去拿那幾個交通錐,可手還沒摸到,就被江離離給擋着了。
刁蠻老漢登時一愣,警惕地看着江離離。
這時夏遠山又說:“阿公您别急,我看你們都穿睡衣了,摸這東西再把你們衣服搞髒了都不好,要不我們幫你給它擺上去吧,省的有人半夜把你祖……車位給占了。”
江離離聽出夏遠山想說“祖墳”,但還好及時改口了。不過他想就算夏遠山說了祖墳二字,那兩人也不會反應過來,因為二老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幾個交通錐。
二老怎麼也想不到夏遠山這個白天裡的刺頭,到晚上居然變得這麼“孝順”,聽了這提議當即點頭,指揮江離離快去擺交通錐。
“哎,阿公你又急了,我這還有一件事呢。”
夏遠山在說這話時刻意看了一下江離離,果不其然看到後者又在抿嘴憋笑。
夏遠山連忙咳嗽了一下,既是提醒江離離不要笑,也是在克制自己的笑意。
她說:“阿公,你看哈,我不因為白天的事而良心不安嘛,然後我就一直再想怎麼彌補我的過錯。我想着這交通錐雖然實用,但它體現不了我的悔過之心,于是我就寫了一篇道歉信……”
原來夏遠山要用二老的無知來一招“瞞天過海”,她要讓二老心甘情願地把那篇“讨打文”貼出去,因而謊稱為“道歉信”。
一想到二老得意洋洋地和别人炫耀夏遠山的“歉意滿滿”,别人卻看到“二老無法無天狂妄無比的占位誓詞”,其間荒謬之處,不免令知情人啼笑皆非。
這時江離離突然咳嗽了一下,顯然是憋不住笑而不得不用咳嗽掩蓋。
夏遠山瞪了一下江離離,為了壓制自己上揚的嘴角而咬了一下腮幫子,可她都臉咬疼了,那笑意卻不減,氣得直搖江離離的手,心想若不是他提前破功,自己也不會提前笑場。
那二老見夏遠山表情古怪,心下起疑。
但由于他們已經完全相信夏遠山就是來道歉的,因而沒懷疑這“道歉”行為本身,隻當這兩小年輕有什麼暧昧之事。
江離離這時開口道:“她寫了一篇道歉信給你們,一來是表達她的歉意,二來也是想說服那些無良車主不要來占你們的車位。”
他面色誠懇,一邊說,一邊把夏遠山之前的“讨打文”拿了出來。
二老一看,登時驚呼:“還是洋文呢!”
江離離看兩人瞠目結舌的樣子,眼裡流光一閃,說:“是啊,洋文顯得高級,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你們不好惹了,他們說不定還自卑呢。你看哈,從這裡開始,她說,她深刻反省自己的無禮行為……這裡意思是,希望大家引以為戒……這裡是說,這是個美麗和諧的社會,要尊敬老人,老人是社會的大智慧者……”
他語氣平淡,好似此事稀松平常。
那二老見此也強壓震驚,為了顯得自己“有見識”而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
夏遠山看江離離臨場發揮逐字逐句地“翻譯”,直把二老唬得一愣一愣的,暗暗佩服江離離的神仙演技,若不是那些英文是自己一字一詞親手敲上去的,她可能都信了江離離的鬼話。
等江離離“翻譯”完,他還把那張紙遞給二老,動作坦蕩又大方。
二老眯着眼,翻過來倒過去地把那洋文看了又看,一邊看一邊啧啧稱贊,也不知是看出了什麼花樣。
夏遠山悄悄給戲精江離離比出一個大拇指,而敬職敬業的江離離依舊沒破功,隻是微笑着對夏遠山輕輕颔首。
江離離看那二老稀罕得差不多了,說:“我們想着把這張紙也貼到外面去,那大家看到了,也就不用勞煩您二老浪費一番口舌功夫,阿公阿婆,您說好不好?”
二老連連點頭,争着要去找膠紙。
而夏遠山和江離離則相視一笑,默默地擺那路障去了。
不一會,就見原本空蕩蕩的停車位上霸氣地立着幾個熒光交通錐,其中一個還貼了張印有洋文的紙。
刁蠻二老看着那停車位,心滿意足道:“日後可就輕松喽。”
夏遠山和江離離也看着那停車位,笑而不語。
随後,在夏遠山的指導下,江離離在同城社交平台上發布了一個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