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可以是句玩笑話。
可從一直不苟言笑的周秋山嘴裡說出來,這一句霎時就有點語驚四座。
徐正志大呼:“我天,周哥你異食癖啊!怪不得能覺得食堂飯好吃。”
陳長見剜他一眼:“徐正志飯這麼多你嘴都塞不滿是不?”
他本來有點心慌,做飯怎麼說也得在家裡吧,陳長見差點就以為人要聯想到合租室友這回事上去。結果幾人重點根本就不在這。
鄧潇一重重掐了下徐正志,道:“你們說成這樣,我都有點好奇了。”
“你幾個!”
六人尋聲向去側邊的樓梯間。
範海嘴油光光都還沒擦幹淨,邊下樓還邊不斷嚼着嘴裡打包的。
他指着他們那邊,大聲道:“幾點了啊,沒點時間觀念是不是?”
本來周圍就較平時安靜,他這一聲跨越人海穿堂而來。
陳長見他們平時打球也沒遲到和高三一起吃飯,有點不确定說:“我們得跑吧……”
他轉過頭,除了旁邊還款款吃着飯的周秋山,哪還有人。
“走啊。”他一手端餐盤一手抓住周秋山。
“給我等一下!”範海已經走到跟前,他扶了下眼鏡。
方才隻瞧見了最邊上的陳長見和體積最寬的徐正志,這一走近才發現旁邊這個頭出挑的居然是周秋山。
範主任愣了片刻,看着兩人手交彙處,道:“不錯啊小子,關系這麼好。”
“……”
陳長見呆了一瞬,蓦地松開了手。
似乎也是察覺到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範海又說了他們幾句,就把人趕着往門口走。
他的唠叨不絕于耳,一路盯着兩人到了教學樓。
範海把領帶紮進有點暴扣的褲腰裡,向陳長見使了個眼色,又微不可查地朝周秋山那邊擡了下巴,囑咐道:“不要忘記我給你說的事啊。”
午休過半。
陳長見整理了下桌面準備睡覺,還沒趴下,就被人戳了戳。
桌上放了一個紙條。陳長見手一頓,向旁邊瞧去。
四周人都睡趴下了,就這人還端坐着在做題。回想這一周來,周秋山幾乎都是一中午在寫作業。
他的字體潇灑中又透露着一點克制的雅正。
[主任給你說什麼事]
陳長見又瞥一眼右邊。
所以他剛才回來一路都不說話就在想這個?
這人的直覺怎麼這麼敏銳。
陳長見想了想,筆在指尖轉了幾圈,他寫道:
[讓我好好待你。]
陳長見寫完之後折好,實在沒忍住翹起了嘴角。
他覺得自己用語甚妙。
陳長見神色嚴肅,動作飛速地傳了過去。
明明隻有前排的幾個同學還在寫作業,但他就是有點忐忑。又把練習冊展開,餘光一直偷瞄周秋山的反應。
這人好沒意思,還是一臉正經。
紙條回來了,陳長見打開。
[我以為是自願]
?
陳長見再拿筆時,書寫已經急了起來。
他的字龍飛鳳舞,貼着周秋山的字下寫:
[不可能。]
也許是情緒有點激動,陳長見把句号寫得很潦草,像一個括弧,細看也有點像問号。
這次根本沒折,直接扔在旁邊人桌上。他傳過去就觀察周秋山的臉色。
還是面無表情。
這簡直就讓人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他寫的。
周秋山手撫在紙條上,半晌,提筆,又規規矩矩折好給他遞了過來。
該受打擊了,他回得那麼決絕。
他倒要瞧瞧周秋山還能出什麼招?
陳長見打開——
[是嗎?]
某人還在上面的問号半成品下面加了個點,句子的意思變成了“不可能嗎?”
陳長見把紙揉了扔進桌裡,趴在手臂上轉過去睡了。
他毅然決定屏蔽旁邊的信号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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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時那場球的盛況,足以證明鄧潇一的決定是非常正确的。
籃球場上人不少,多是閑着來投幾下就回去的。本來一開始隻有幾個人,後來活動區域被人群越圍越小的時候,硬是靠徐正志那龐大的體格才把人牆破開了。
“要缺氧了。”徐正志嚷了一口,書包攥在手裡很狼狽,“剛才那人的頭都要伸我嘴裡了,你們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差點就給我做個免費的嘴部擴張。”
鄧潇一:“本來說提前看下其它班的情況的。”
趙樹:“怕什麼?就我和張弓這速度,徐狗那防禦,周哥陳哥的沖擊力,你鄧潇一的腦子。除非他們有流川楓,誰還打得過我們?”
鄧潇一搖搖頭:“不能掉以輕心,好像以前我們班上那幾個打球厲害的體育生都去六班了。”
徐正志把書包一甩:“管他呢,先把作業幹了再說。陳哥人呢?”
衆人回頭望,陳長見腳步不慢,旁邊跟着同樣腳步不慢的周秋山。他幾個跑得快,本來一開始後面跟了一串小尾巴,現在硬是全部都甩掉了。
周秋山掏出了口罩戴上,陳長見埋頭,看樣子是正在回消息。
“去哪?”
“徐狗你說。”
徐正志:“我去你妹。”
陳長見懶得理他,手指在鍵盤上活動:“徐正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