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見低笑兩聲，應了聲“嗯”，就繼續去理周秋山沒揀完的食材。

陳宛在後面坐着搖腿，問：“你就好了，每天在學校旁邊就是小山山，真羨慕你。”

“對了對了，她們還讓我來問籃球賽有沒有小山山啊？”

陳長見頓了下，回道：“不知道，還沒問過。”

“切，同桌連這都不知道。”

陳宛小聲嘟哝幾句。

“那你每天幫我發帖子的時候欣賞小山山的盛世美顔沒有？是不是照片和本人沒什麼區别。”

“長得又帥，人又好……簡直太完美了！”

說罷，陳宛又瞥了眼陳長見，悠然地将他從頭打量到腳，感歎：“哎，人與人的差距……”

難得兄妹畫面和諧，陳長見卻覺得渾身不自在。倒不是因為陳宛貶他。

他不敢扭頭，隻感覺背後門一雙眼睛正在裡面津津有味地遠觀。

“你說，我們小山山是不是特别帥？”

她目光倨傲，抱着手，表情是“你最好謹慎回答”。

隔牆有耳，陳長見喉嚨不太舒服。

見他沉默不語，陳宛又警覺了：“你說啊，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嗎？”

陳長見眼尾掃一眼卧室門，最終歎口氣，艱難道：“嗯。”

“是‘難回答的問題’還是‘人帥’。”

“人。”

陳宛啧了一聲，又吃兩顆藍莓，鼓着嘴道：“你們男的怎麼都這樣，不要吝啬對同性的贊美，你要說非常帥。”

陳長見心不甘情也不願，慢吞吞道：“非常帥……”

“大聲點。”

“……”

他想立刻把這小妮子打發走了，怎麼還在磨蹭。

陳宛吃了半碗藍莓又慢慢晃到了廚台。陳長見一個不注意她就打開鍋的蓋子，驚道：“哥，你居然吃早飯，今早太陽打西邊出來的？”

陳長見：“别翻了，東西拿着快點走人。”

“我爸讓我了解下你的生存狀況呢。他說你老是不吃早飯，胃不好。結果你居然……”陳宛拿着勺子看一眼，“哇，還有紅棗，還有枸杞。我還以為你隻會用熱水泡冷飯呢，你真的……”

陳長見聽不下去了，打斷她：“你吃早飯沒？”

陳宛把勺子一扔：“早吃過了。誰想吃你的瘦肉粥，看着就一般。”

陳長見搖了搖頭，心道你要是知道是誰煮的，鍋都能吃下去。

陳宛又腦筋轉了轉，跟在整理冰箱的陳長見後面：“不會是你室友煮的吧，你室友人咋樣啊。”

“就那樣。”

“還真是室友煮的，你室友人真好。”

又吵吵嚷嚷一陣，陳長見終于把話特多的陳宛往門口趕了。

陳宛抱着箱子，轉過頭說：“哦，我想起來了。還讓我問你室友叫什麼名字。爸爸說知道你找了熟人介紹的，問問名字說不定認識呢。”

陳長見動作僵了一下：“名字……”

陳宛狐疑道：“你不會連人名字都還沒記住吧，人家都已經給你煮粥了。陳長見，你要有點良心。”

陳長見慢道：“周——”

聽到這個字，陳宛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陳長見眸色一動，拉長尾音，接着一個峰回路轉：“春海。”

“……”

“周春海？”

陳宛被趕到了外面，她的嗓門因震驚而變大：“天呐，你找了個老頭子室友？怪不得還起早給你做飯，你之前不是說是同齡人嗎？”

陳長見不想糾正她的話了，敷衍地搖頭。

他把鑰匙接過來，看着門口的陳宛頓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計，叮囑道：“就是老頭子，你以後少來。來了也别一進門就翻箱倒櫃查戶口。”

陳宛不屑地揚起頭：“說得跟誰稀罕來看你一樣。這名字确實是老頭子嘛，真土。”

陳長見一句話也不想和她多說了。

“快走，大伯等很久了。”

“知道了。”

“真不讓我幫忙？”

“喝你粥去吧。”

把人目送到樓下，陳長見這才發現今天陽光很好。他關上門靠着，感覺整個人精疲力盡。

想起周秋山的手機還在自己包裡，他端着藍莓走了過去。敲了兩下門，道：“陳宛已經走了。”

“我進來了。”

他把門打開，一入眼的就是倚在門旁的周秋山。

他姿勢慵懶，靜靜地靠在門邊，看着他走進來。

淡藍色的窗簾束得很好，沒有拉上。光斜着照進來，映在周秋山的發絲上。

陳長見把手機遞給他，機械地走到他桌前，桌上很幹淨，隻有一本作業。他把藍莓放在旁邊，餘留的水在桌上留下一道淺印。

“這藍莓味道不錯，可以嘗嘗。”

陳長見說完轉過頭準備走出去。

“周春海？”

“……”

陳長見身體一僵。

他錯了。

但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以表現出自己慫了。陳長見轉過來對上周秋山的目光，斬釘截鐵道：“非常不錯的名字。”

周秋山臉上沒什麼表情，繼續道：“老頭子？”

“……”

陳長見幹癟地說：“老當益壯。”

周秋山眉毛微挑。陳長見不想再被他調侃了。他埋頭就想走出去。

周秋山轉身端上藍莓，跟着他。

陳長見瞧他挽起衣袖，俨然有事要幹，問他：“你要幹什麼？”

周秋山看他一眼，悠悠道：“老頭子要做飯。”